1、汉书朱云传 朱云字游,鲁人也,徙平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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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少时通轻侠,借客报仇。
3、长八尺馀,容貌甚壮,以勇力闻。
4、年四十,乃变节,从博士白子友受《易》,又事前将军萧望之受《论语》,皆能传其业。
5、好倜傥大节,当世以是高之。
6、 是时,少府五鹿充宗①贵幸,为《梁丘易》。
7、自宣帝时善梁丘氏说,元帝好之,欲考其异同,令充宗与诸《易》家论。
8、充宗乘贵辩口,诸儒莫能与抗,皆称疾不敢会。
9、有荐云者,召入。
10、摄衣登堂,抗首而请,音动右左。
11、既论难,连拄五鹿君,故诸儒为之语曰:“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
12、”由是为博士,迁杜陵令。
13、 至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
14、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
15、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
16、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其馀。
17、”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
18、”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
19、”御史将云下。
20、云攀殿槛,槛折。
21、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
22、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
23、臣敢以死争。
24、”庆忌叩头流血。
25、上意解,然后得已。
26、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
27、” 云自是之后不复仕,常居户田。
28、时出乘牛车从诸生,所过皆敬事焉。
29、薛宣为丞相,云往见之。
30、宣备宾主礼,因留云宿,从容谓云曰:“在田野亡事,且留我东阁,可以观四方奇士。
31、”云曰:“小生乃欲相吏邪?”宣不敢复言。
32、 云年七十余,终于家。
33、病不呼医饮药。
34、遗言以身服敛,棺周于身,土周于椁,为丈五坟,葬平陵东郭外。
35、 译文: 朱云,字游,原为鲁人,后迁居平陵。
36、年轻时(喜欢)结交游侠,借助宾客为自己报仇。
37、身高八尺有余,仪容伟岸,以勇力闻名。
38、到四十岁时,他才改变行节跟从博士白子友学习《易经》,又师从前将军萧望之学习《论语》,(他)都能传承师业。
39、他洒脱不羁而能守大节,世人因此很尊重他。
40、 当时,少府五鹿充宗显贵,很得元帝宠幸,他治学《梁丘易》。
41、汉宣帝在位时就赞赏梁丘氏的《易经》解说,元帝也很喜好其解说,想考辩梁丘氏与其他各家解说的异同,就命令五鹿充宗与《易经》学各家辩论。
42、五鹿充宗凭仗着贵宠和能言善变,诸儒不能与他相抗衡,都借口有病不敢与会。
43、有人推荐朱云,就把他召入。
44、朱云提衣登堂,昂首提问,声音震动左右。
45、开始辩论以后,他接连驳倒五鹿充宗。
46、所以诸儒为他编了一句词儿:“五鹿高又高,朱云折其角。
47、”由此朱云担任了博士,迁为杜陵县令。
48、 到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凭借皇帝老师的身份位至特进,(皇上)极为尊敬推崇他。
49、朱云上书求见成帝,当时公卿大臣都在皇帝面前。
50、朱云说:“如今的朝廷大臣,对上不能匡扶皇上,对下不能有益于百姓,都是空占着职位而不做事,白吃饭的人。
51、臣请求陛下赐一口尚方斩马剑,斩一个佞臣,以此来劝勉其他人。
52、”成帝问:“你要斩的是谁呀?”朱云答道:“安昌侯张禹。
53、”成帝大怒,道:“你一个小官居于下位而毁谤上级,在朝廷上侮辱我的老师,罪死不赦!”御史拉朱云下朝堂,朱云攀住殿上的栏杆,栏杆被他拉断。
54、朱云大呼道:“微臣我得以和龙逢(夏桀时忠臣,因谏被杀)、比干(商纣时忠臣,因谏被杀)在九泉之下交往,也就满足了,只是不知圣朝将要怎样?”御史便把朱云拉了下去。
55、这时左将军辛庆忌摘掉官帽,解下官印和绶带,在大殿之上叩头,说:“朱云一向以狂傲直率之名著称于世。
56、假如他说的有理,就不可诛杀;他说的不对,也应该宽容。
57、臣斗胆以死相争!”辛庆忌叩头流血。
58、(这样)成帝的怒气才消解,然后才饶了朱云。
59、后来要修治栏杆,成帝说:“不要换了!就把旧栏杆修修,用它来表彰直臣。
60、” 朱云从此后就不再做官,常居住在户县的颖村中,有时带领着学生们乘牛车出来,所探访的人都对他很敬重。
61、薛宣为丞相,朱云前往拜见。
62、薛宣以宾主之礼相待,并趁机挽留朱云住宿,很随便地对朱云说:“您在田野间也没有事,暂且留在我的东阁中,可以看看天下的奇士。
63、”朱云说:“小生想把我当成你的属吏么?”薛宣就不敢再提这事。
64、 朱云七十多岁的时候,在家中去世。
65、他病重时不请医不喝药。
66、临终嘱咐用身上的便服入殓,棺木只须容身,墓穴只须容棺即可。
67、(家人)只造个一丈五尺的小坟,(把他)埋葬在平陵东郭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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