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那天,我拿着礼物去正太郎家。
那是他之前说想要的,企鹅图案的户外品牌钥匙包。
钥匙包可以放月票什么的,虽然我不认为她会用,但还是买了九条的那份,因为正太郎不会对我说九条想要这个。
在学校交给他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姑姑托我照看姑父妹妹的三个孩子,去的地方也是双竖琴桥那边。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送去他家吧。
但是,特意向本人说明这个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先把书还回去,顺便把礼物送出去,可心里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而且不知是下雪比较多的地区,还是积雪排得不好,昨晚下了一场雪,走起来很困难。
啊,我并不想去。
干脆待在家里就好了,再不然交给他妈妈,或者干脆扔进信箱不就行了吗?……我一边想着一边走着。
一边踢着雪。
“哦,这不是百合子身边那个爱胡闹的小萝莉吗?”
这一带的除雪排雪得真的很厉害……我一边想着,一边走着,突然从路边雪山的阴影处有人搭话。
“……什么嘛,乱糟糟的。”
是上次万圣节的时候一起来的、头发乱蓬蓬的警察先生——内海先生,那个老好人。
“正好,能帮帮忙吗?扫雪工作。”
“啊?开什么玩笑。”
“别这么说……喂,这是妈妈牌翻斗车。”
内海一边说着,一边把红色的妈妈牌翻斗车冰冷的提手塞给我。
“所以我才不愿意呢。话说,这里也是毛海你的家吗?”
和之前听说有妖怪出没的公寓不同,这里是一栋老旧的平房。
“不是,这只是附近的人家,这里不是有个很平缓的弯道吗?好像是铲雪车早上放了很重的雪块。可是放在这里的话,又是上学的必经之路,最重要的是,老爷爷觉得出了马路很危险,会成为车的死角。”
确实,我从旁边经过之前也没注意到内海先生,为了避开雪山,必须先从人行道下到车道。
“我也跟除雪中心联系过,不过除雪公司能做的毕竟有限。”
确实,像昨晚这样下大雪的时候,为了把街上的雪挖出来开路,在某种程度上像这样,把道路上的雪刨出来,因而留下一部分并不稀奇。
内海说得特别对,像这样转弯的路,无论如何都有遗漏,搞不好转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发生事故。
“我知道,但为什么要由毛海来做?”
“什么嘛,等出了事故就晚了,老爷爷说腰疼,邻居家的夫妇说可以用她家前面的融雪池,我们就一起去融雪吧。”
“跟我没关系嘛!?”
“待会儿我请你喝罐装咖啡!”
不,不管怎么想,这劳动量都不是一罐咖啡就可以.....
“拜托……”
话虽如此,也知道事故发生后再做确实晚了。
“那我帮你,不过不要喝罐装咖啡,要星巴克的呼啦呼啦。”
“啊……这么冷的天,还喝冰饮料吗?”
“动一下就热了吧?好了,赶紧动起来!”
既然决定了要做,就赶紧去做。
因为我不久和百合子也有约会,所以想赶紧做完,也想赶紧把礼物交给正太郎。
旭川的雪可能确实很多,但与札幌相比,雪要轻得多。
因为含有的水分很少,所以旭川的雪对我而言只是“开玩笑”的程度。虽然很冷,但在处理大雪方面,我这个在札幌长大的人可是很拿手的。
与札幌相比,旭川的特点是家里融雪机和融雪槽更多。
同样比札幌大两倍的除雪车,就停在在隔壁停车场的一角,地面上有个大口张开的融雪槽。在里面哗啦哗啦地吐出水,从溶化的一边咣咣地扔进雪。
内海的体力和腕力似乎出乎意料地好。这是意外中的意外,明明总觉得他软绵绵的。
我也是这样,从小学开始练了九年空手道,直到现在,我还每天都在做基础训练。
因为今天要负责照看孩子,所以衣服上荷叶边的量比平时少,所以可以不用担心衣服的问题可以到处乱动,雪渐渐整理好了。
“什么?你要到阿正那里去?”
“啊?啊……嗯,还书。”
“那是什么?圣诞节派对,千代田和这个。”
“嗯,一会儿去吗?去看百合子吧?馆胁和今居好像都不在——毛海呢?”
你是在邀请我来问你吧?我这么一问,内海先生顿时嘿嘿一笑。
“是啊,是阿一(矶崎老师)邀请我的,不过我今天也有约会。”
“不会吧?什么?是二次元的吗?”
“不,真的。”
他高兴地否定了,我多少有些羡慕,原来他是现充啊!
“话说回来,毛海就算不是工作时间,也会做这种事吗?”
竟然在难得的约会前去别人家铲雪,老好人也有个限度。
“啊,是啊,这一带是新兴住宅区。”
但是得到的回答,但他这种老好人和正太郎那种无节操的善意,又有点不同。
“……怎么回事?”
“这也算是防范措施吧,风险管理?你看,就像指导孩子交通安全一样。为了不被车撞而努力防范,为了事前防止犯罪而努力。”
“扫雪防止犯罪?不只是事故吗?”
“是啊。这里的老爷爷是从很早以前就住在这里的,但是隔壁和周围不是有很多新房子吗?那是因为年轻的家庭比较多。无论如何,住户的年龄相近,生活方式、活动时间就会相似,所以时间会出现死角。”
“啊……也就是说,行动范围和来往的时间被固定了吗?”
特别是这一带,个人商店也很少,买东西也都在主干道上,那么在住宅区里不被人注意的时间增加了吗?
“有不被人发现的时间,就意味着小偷的机会多,空房子多,扫雪又不仔细,还有垃圾掉在地上,这些都会让小偷产生奇怪的想法,说‘这里是不是有生意可做?’。”
事实上,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故事:如果纽约的涂鸦被清理干净,犯罪就会减少。 美丽意味着人们管理得当──换句话说,意味着会有很多关注,同时也减少了盗贼的动机。因此,创建一个不被破坏的城镇很重要,这给人们带来了减少犯罪率的信心。”
“……所以你才会这样帮忙扫雪吗?”
“只是在空闲的时候。不过,小偷在有警察的地方偷东西是不愿意的吧?他们会事先做好调查。”
那就是说,他平时就经常做这种事吗?
“吓了一跳……毛海,没想到你也想得这么仔细。”
“是啊,这么漂亮的脑味噌,就是用这种毛茸茸的东西盖住的。”
内海先生说着,用双手轻轻推了推从毛线帽腋下钻出来的毛线帽。
我将来也想成为警察,但是,我能做他那样的事吗?
“喂!毛海,你是怎么当警察的?”
我一边把大块雪哗啦哗啦地扒开扔进融雪槽,一边鼓起勇气问道。
“嗯?”
“因为喜欢警察的工作?还是因为崇拜谁?还是有什么想做的事?”
对于这个问题,一向轻快回答的内海先生,一瞬间不愿回答。
“为什么?还是……有不想说的理由?”
——像我一样?
“不是不想说,只是……唔,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憧憬’吧。”
“怎么回事?”
“我有一个堂兄,比我大一点,我特别喜欢他。他说过想当警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把不想当刑警,只想当派出所的警察,但是,有一天却突然被查出病来了。”
这种致死的疾病,急速地侵蚀着内海堂兄的身体。
甚至那个梦想和未来。
内海落寞地说,他刚进警察学校三个月。
“然后呢,在一直很健康的哥哥知道自己不行了的时候,我才小学五年级左右,看到周围的人都很悲伤,我就说‘我也要当警察!’之类的话。”
“突然间?不是真的想成为吗?”
“对了对了,真的是当场就来了。”
“嗯嗯?”
又是这样。祝你好运……。
“但是大家都很高兴,哥哥也说‘拜托你了’。这样一来,我就没有退路了,父母、亲戚都说我要当警察,在这样的氛围下,我的前途就只能是一条直线了。”
“理由太过分了,连梦的碎片都没有。”
这个家门前的雪都铲完了,顺便把融雪槽借给我的邻居,我一边为他们铲雪,一边忍不住咒骂。
这么重要的事不能随便说出来吧……虽然这么想,但也觉得真正当上警察的内海先生很温柔。
“那么,理由真的只有这些吗?”
“这个嘛,我没法跟其他人说其他的出路。”
“这样啊……”
那种,只靠当时的气势什么的……我有点失望,但又觉得这很像内海先生的理由。也不是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当上了警察,他想一定是不想背叛堂兄的家人和他们的心意。
“可是……那么,毛海将来到底会变成什么……”
“哦!内海先生,真快啊,你这么快就收拾得这么干净!”
我话还没说完,一位老头正好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已经完全没有雪的房子前,高兴地叫了起来。
“没事没事。而且,馆胁太太和阿正的这个朋友也顺便来帮忙了。”
“哦!太感谢了。是阿正的那个,女朋友?”
“不,完全不是。”
由于老头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噗”的一声转过脸去。
“哈哈哈,不过也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了。”
说着,老头从玄关处的纸箱里,哗啦哗啦地把几个橘子塞进袋子里。
“这个只有一点点,你带橘子去吧,又甜又好吃。”
满脸笑容的老头把橘子递给我,像是在感谢我。
“哎……”
哪有,根本不需要谢礼。这里会有雪块,也不是老头的错。
“太好了,我最喜欢橘子了!”
但内海打断了想要拒绝的我,高兴地接过橘子。
“是吗是吗,我女儿嫁到爱媛后,我每年都会送给她。”
“真的吗?想吃橘子的话,我还会再来扫雪的。”
“那就得再送一盒了。”
“啊,要是下雪了就告诉我,我马上就来扫雪。”
不,不用客气吗——不过,看着哈哈大笑的两人,我吃了一惊。
嗯,这就是他哈哈大笑的意义。
如果不收这个橘子的工钱——姑且不论这是不是与他相符的代价——那么老头只能单向地内海先生道谢,就会感到不舒服。
世间万物都是相互交换的。
只有一方靠在一起的关系是不健全的。
所以他收下老头的感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再说了,老头有困难的时候,应该也比较容易拜托他。
这种顾虑,以及内海先生不以恩人自居的若无其事的温柔,都让我大吃一惊。
什么嘛,想得乱七八糟的,明明乱糟糟的……。
向老头道谢橘子后,内海又向邻居道谢融雪槽——因为邻居家里还有个小婴儿,所以我把邻居的门前也弄干净了,反而得到了很大的感谢——平安地“扫雪外交”和结束后的内海先生从家门口离开。
“你不是要去阿正那里吗?最近很危险,就让我这个警察送你去吧。”
“天还亮着呢,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阿世知大人再怎么可爱。
“没事没事,顺便让阿正妈妈给你拿点心吧!”
“不,没理由......”
“你看,我现在还有橘子,可以大摇大摆地来打扰了!”
内海得意地举起橘子袋,笑了。
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实在不像是在演戏,当然他本人也可能没怎么想过。
有几分是内海的真心话,又有几分是他的顾虑呢?
话虽如此,不难想象他已经具备了很高的“漫谈力”。
他看起来是这样的(不,也许和我看到的一样),其实很怕生。
如果当了警察,自己能做到这些吗?我对自己有点失去自信——努力地仰望天空。
“喂!哥特萝莉小心!那边!有汪公的‘大失物’!(狗屎)”
这时,内海慌忙拉住我的胳膊——不,真的很危险。
“太危险了……踩到了那个的人该怎么办?”
内海一边为顺利避开的我松了口气,一边喃喃说道,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内海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啊,其实以前有想过将来要从事能让人发笑的工作。”
“什么?”
“艺人什么的?——不过我现在也意外地被逗笑了。和橘子一样,重要的不是外侧,而是中间的果实吧?所以你完全没有后悔现在的工作。”
所以这样就好了,内海这样说道。
一遇到事件、事故、不幸的事,人就会失去笑容。
从悲伤的东西中保护“笑脸”,是内海现在的“工作”。
“是吗……我好像松了一口气。”
“是吗?”
“我也不太清楚,希望毛海在工作上也能快乐地工作。”
“嗯……具体的内容,不是很有趣……”
从那里到馆胁家,我问了这个警察一天的工作,白天负责遗失物、拾得物的处理、违法停车的查处和事故处理、扒窃、入室盗窃;晚上负责可疑人员、吵架、醉酒人员、噪音投诉等……。
还有就是巡逻,挨家挨户的联络……。
当然,有时也会赶到血淋淋的伤人事件或死亡事故现场。例如说我已经两个多星期没见过隔壁家的老爷爷了
,信箱里的报纸一直积着……之类的报警。
越听越累,越麻烦。
“我对死尸实在是……”
想起之前在河中漂流的尸体,我的恶心又复苏了。
说着说着,就来到了馆胁家。
家门口停着一辆没见过的黑色轿车。
不是正太郎妈妈的车,也不是九条的车。是三个祖父中的谁来庆祝圣诞了吗?我一边想着一边靠近。
内海先生的脚步一瞬间停住了。
我看见驾驶席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好像也在看着我们,感觉到了他的视线。
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我的脖子咯吱咯吱的。
“…………”
内海先生和我面面相觑了一下,但还是故作平静地按响了馆胁家的门铃。
可是等了一会儿,又按了一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唉……反正正太郎是在九条那里吧,对,对。
而且,这么说来,我之前还想着不在就好了呢。
现在这样反而是好事,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想起了礼物的事,把礼物连包带包地塞进信箱。
这时,背后传来“砰”的一声车门关上的声音。
我立刻转过头。
那里站着一位陌生的大叔。
立体的方形脸,粗眉力量型的小帅哥。穿着旧西装和有点干枯的感觉,还算帅气。
但是,这个人是谁?我看着内海先生。他摇了摇头,好像不知道似的。
话虽如此,正太郎的交友关系很奇怪,都是些奇怪的人。
我犹豫着是一声不吭地走过去,还是跟他打声招呼。
“对不起。”
但还没等我做决定,那个帅大叔就先跟我们打了招呼。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立刻警惕起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内海先生热情地回应。
“没有……因为没联系上馆胁君,我想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帅大叔看着我说。
“我还以为他们都不在呢,哈哈……那么,是谁呢?你认识阿正吗?”
“还是在九条小姐那里吧……说晚了,我叫山路。”
内海先生听了,“啊!”的声音。
“山路先生,山路先生是增毛的!是你在函馆救了阿正!”
“我现在已经辞职了。”
正太郎在增毛遇到的警察的故事,我多少也听过,但是在函馆是什么回事呢?
话虽如此,看到内海先生热情地与他握手,我的戒心也放下了。
“对了对了,阿正说最近联系不上山路先生,很是担心。”
内海先生这么一说,帅大叔的粗眉痛苦地皱了起来。
“其实……在追捕失踪的哥哥的过程中,我也感到了危险。为了不给父母和朋友添麻烦,我现在就躲在旭川。”
“人身危险?”
我不禁问道,他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是亡灵们——或者是标本师们。”
“标本?”
“嗯——收集恶蝶,把它们变成标本的人。”
“恶之、蝴蝶?”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又一股令人作呕的寒冷刺痛了脖颈。
“但也不全是坏事,在寻找哥哥的过程中,我也同时发现了他们的动向——现在,他们找到了杀害九条弟弟的凶手,亡灵们让正太郎协助,好让九条小姐杀害那个犯人。”
“杀、杀? !阿正和九条? !”
怎么可能?内海先生笑了。
但是山路先生的脸上没有1mm的笑容,依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真的认为馆胁和九条会引发什么事件吗?”
“嗯,但是必须阻止。”
仿佛是在肯定他的话一般,刮起了凛冽的北风。
怎么可能有如此愚蠢的想法,我一边想着一边给正太郎发了LINE,但没有显示已读,我硬着头皮打过去,电话好像关机了。
“不会吧……”
内海绷着脸说。
“我想先去九条家看看。”
山路先生这么一说,内海先生慌慌张张地说道:“我也去。”
真是的,正太郎这个笨蛋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心里咒骂了一百遍左右,追随着内海和山路先生,坐进了山路先生车的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