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虽然樱子小姐知道花房可能进了自己的家,而且自己的对话都被泄露了,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动摇,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为了避免在自己家附近说话,在39号国道旁的书店附近,汉堡店附设的咖啡店里,她反而堂堂正正地说:“如果他想听,我就说给他听。”这让我很吃惊,同时也改变了主意,也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她是个“异类”。


(资料图片)

至于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也许是为了寻求温暖的客人,店里反而很热。就连软绵绵的泡沫牛奶,怎么也冷不下来的热巧克力,都无法温暖我。

窗外寒冷地挤在一起走路的人们,以及来得早得彻头彻尾的夜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漠然不安,夺走了我内心的热度。

“我之前探索了那么多人的秘密,事到如今,反过来被人知道自己的私生活也没什么好羞愧的,况且,如果真想加害于人,他们应该有很多机会的。”

樱子小姐手拿热巧克力,趾高气扬地说,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害羞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很有她的风格。

但我想,至少应该告诉老婆婆。

“不,跟梅说了会很严重的。她已经上了年纪了,我想让她安稳地生活。她看起来是那种警惕性和直觉都很敏锐的女人,危险一迫近马上就会明白的。我小的时候,如果让梅子做这样那样的事情,然后在这期间偷偷偷吃点心,肯定会被她发现。”

这一点我不也明白吗?虽然这么想,但我确实同意不想让老婆婆不安的想法。

考虑到现在的我,已经到了会被背后走过的人的气息吓得回头看的地步,确实还是不让老婆婆知道比较好。

迄今为止,我看过很多‘杀人的人’,不仅是人类,还有夺走弱小动物生命的人。

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的,不仅是恶意、凶暴和蛮不讲理,还有一种“非这样不可”的无可抗拒的必然性。

因为非杀不可,想杀就杀。

即使在作为第三者的我看来,他们是多么背离伦理,明明还有其他选项的存在,但对当事人来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但花房并非如此。

他从众多选项中冷静地“选择”夺去生命,或许他认为自己是处刑人,或者是圣人。

他确实有规矩。

没错,这就像樱子小姐收集骨头一样,就像她收集动物的尸体一样,她只会从死去的生物身上夺走,她绝对不会杀人。

正因为如此,温柔善良的老婆婆才会安全,毕竟花房这个男人只会夺走坏人的蝶骨。

“确实,如果花房因为担心事情败露而惊慌失措,加害老太太,那就麻烦了,那么……我也会尽可能像以前一样。”

“是啊。既然已经进过家门一次,就不知道会被监视到什么地步,以后要谈花房的事还是在外面谈吧,最好事先商量好什么话。”

“那就‘去散步吧’怎么样?那样的话,不就能自然而然地离开家了吗?”

对于我的提议,樱子小姐笑着点点头,喝了一口热巧克力。她用舌头舔嘴唇上的茶色泡沫的动作,有种奇妙的娇艳。花房真的只是装了窃听器吗?没有被偷拍吗……。

“不过,结果只能等花房犯了什么错误,露出尾巴了吗?”

“他不会犯错的。”

我拼命想接近他,却又摸不着他的海市蜃楼般的花房,让我感到焦躁不安,樱子小姐很干脆地否定了。

“什么?”

“怎么可能犯错误呢?他可是那么周到的人啊?次数多了就会变好。”

“可是习惯了就放松了……”

听到我这么说,她“哈哈哈”地笑了。

“你不觉得杀人这么大的罪,是不可能松懈的吗?确实,‘习惯’会产生错误,但‘杀人’是特别的事,也可以说是他的身份吧,这么重要的事他可不会松懈的。”

说着,樱子小姐突然拉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手。

“每一分、每一秒都要仔细咀嚼,小心翼翼地去做——绷紧神经,以细胞为单位去感受它,用爱的眼光去欣赏它,就像我爱骨头一样。”

樱子小姐的大手,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屈指着我的手指。她的手带着热,那种温度令我混乱。

我慌忙甩开她的手,樱子小姐好像被我的气势吓到了,眨了眨眼。

“可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接近他了。”

“不——那也不一定。”

“你不说他不会犯错吗?”

面对这样的我,她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也许不是失误,而是有意让我们看到什么。犯下多次罪行的连环犯,总想让我们看到自己的罪行。”

“那么……也就是说,他是故意给我们提示的吗?”

“嗯。”

樱子小姐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她身后的窗外,太阳已经落山,街道的影子沉入深蓝色。

“还有……这只是我的推测,如果他真的犯了错误,让我们察觉到他的气息的话——就是‘变化’。”

“变化?”

“是的。有可能是采取了与以往不同的行动,才导致了失误,也可能是状况发生了某种变化,至于是环境还是心情,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花房自己变了?”

她再次深深点头,跷起长腿。

“我无法否认,他的犯罪形式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而且……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你不是以前一看到尸体就呕吐,现在不仅不吐,之后还能正常进食了吧?”

“话是这么说……”

不过说起来,我是比较容易随大流、受人影响的人,但是花房和樱子小姐就不一样了。因为我觉得她们生活在一个谁也侵犯不了的世界里。

我这么想着,盯着她看,樱子小姐好像读到了我的想法,慢慢地摇了摇头。

“只是你没注意到,我也变了很多——外界的刺激连我这样的人都能改变。”

樱子小姐感慨地说,我感到一种既高兴又不安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是好的变化吗?”

我一边用热巧克力掩饰困惑,一边战战兢兢地问道,因为实在无法忍耐。

“是啊……噪音增加了,两年前每天都更安静。”

对于这个问题,樱子小姐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

“不过,现在赫克塔也在,也不尽是因为我……”

“如果没有你,我本来就不会养赫克塔了——不过我也没说那是坏事。”

虽然也有犯人的时候,樱子小姐苦笑着说道,但还是很温柔。

“至少老婆婆很高兴,因为她从以前就一直让我觉得很难以把握和她的距离,你能来,我很感激,而且有了狗,我们的对话也不可思议地增加了。”

“啊,的确如此。”

到了我这个年龄,和母亲唠唠家常,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该找什么话题。赫克塔还在我家的时候,只要有它这样的一个小话题,我们就会很自然地聊起来。

其实我很想养狗,但一想到我的前途,就很难养。因为我还无法决定是离开旭川,还是去札幌,还是去道外。

这么一想,能像这样和樱子小姐一起喝茶,也许也只能等到明年了。

如果正式开始应试学习的话,这样的次数也会减少吧。

阿世知有时会说,与鸿上和今居在一起的时间快结束了。

表示樱子小姐和我的时间的沙漏,离沙子全部掉下来,也许还差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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