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骨:我的家在哪里?


【资料图】

第七节

上富良野有名的景点之一,就是“过山车之路”。

正式名称是西11线农免农道,这是一条笔直的直线,上下起伏,非常有趣,是天然的过山车。

还有一条“新过山车之路”,位于旭川市西神乐角。

这是被称为“西神乐就实之丘”的道路,虽然作为观光景点知名度不高,但这是离旭川机场不远的丘陵地,直线起伏直刺蓝天。

奔跑在拼接般色彩缤纷的田野和层层叠叠的树木之间。虽然上下起伏的剧烈程度没有变化,但因为没有成为观光地,风景一直很悠闲。

秋天是在这里跑步的最佳季节,不仅很舒适,最重要的是枫叶非常漂亮,而且一览无余的十和胜岳连峰在这个季节也非常美丽。

我确实是在上周才对鸿上说过这件事的,当时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如果只是单纯的兜风就好了。”

在没有音乐的车厢里,我望着远去的景色,不由得低语。

“只是开车有什么好玩的?”

樱子小姐面无表情地说。不由得露出苦笑。她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颜色呢?

至少对樱子小姐来说,色彩似乎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但是,难得的休息日,我想过一个愉快的日子。”

“改天再说吧。”

樱子小姐附和着,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或者说,我觉得她心不在焉。她是她,在她心里,小乖想必是在和已经不在了的惣太郎重叠吧。

看着她的侧脸,我心里更加烦躁,于是把视线移到外面。这是无数次骑自行车走过的路,没想到会像这样和樱子小姐一起开车走着。

“……我总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日常生活如此平常,却有人在别的地方被卷入犯罪,向我求助。”

日常与非日常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呢?

这是一条几乎没有红绿灯的路。望着被染成黄色和橙色的落叶松,我想起了鸿上和小乖,两人现在平安无事吗?

话虽如此,在感到不安的同时,我也确信Phantom不会伤害他们,两人不是邪恶的蝴蝶。

但要是那些直接下手的恶之蝶,那谁也不能保证不会伤害到鸿上和小乖。富永家和鸿上家各自只剩下两种翅膀,凶手恐怕不止一个。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一只盯上了富永家的飞蛾,还有一只专挑鸿上的祸害多端的蝴蝶。

必须快点救两个人——我又拿起手机,打开周围的地图,我看了航空照片,记下了两人的监禁地点。

“请拐过落叶松林荫道的小路。顺着小路走,有一栋我很中意的建筑。”

收割完的田地旁边有一条小路。根据航拍照片,在落叶松林中,可以看到几座暗淡的屋顶连成一片。

哆哆嗦嗦地向前走。途中可以看到好几棵倒下的树。那是台风刮过的痕迹。

不久,我们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平房、牛舍、筒仓,还有一辆生锈的小皮卡,眼看就要被树木吞噬。

“…………”

樱子小姐立刻停下车,最大限度地不发出声音下了车,我也跟在后面。

“请小心。”

我小声说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地面,那里有我们以外的车的轮胎印。但是最近连续都是良好天气,地面干燥,我和樱子小姐都不知道那个痕迹是新的还是旧的。

“虽然看起来很新……”

她似乎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微微地点了点头,突然,她在地面上发现了另一个脚印。

“啊,好像是梅花鹿的脚印。”

一瞬间,说不定是小乖的足迹……虽然这么想,但越看越觉得那不是人而是兽的脚印。就像两颗细细的花生并排在一起一样,很熟悉的脚印。

“你看这里,踩过的半块都站起来了,不是人的。”

辨认鹿脚印的方法,山里的爷爷教过我很多,所以我很擅长,特别是北海道没有野猪,所以鹿脚印非常容易就可以辨认出来。

汽车轮胎的痕迹还一直延伸到前方,我们屏住呼吸追了上去。

太阳阴沉的天空中,乌鸦们像赶着回家似的飞了过去。话说那是细嘴鸦还是大嘴乌鸦?我也想早点带两人回家。

不久,在废弃的房屋前,轮胎的痕迹突然中断了,遗憾的是,因为枯叶太多,连脚印都找不到。

“啊……”

但是,在通往废弃房屋的路上,有只巨大的鬼蜘蛛,像在捉迷藏似的张着网。看上去足足有三厘米,是最近很少见的大小。

“这是过不去的……啊,不过,之前山上的爷爷说过,鬼蜘蛛只要三十分钟就会撒网。”

“确实,鬼蜘蛛撒网很快。但基本上白天都藏起来。到了晚上才撒网。一般认为是为了躲避鸟的眼睛。”

大概是在昏暗中出现的吧。樱子小姐说着,低声地吼叫起来。仔细一看,几只鬼蜘蛛在房子周围围了好几个网。不破坏全部进入废屋是不容易的事吧。

“……真的是废墟吗?”

也有可能不是旭川,而是富良野那边的过山车路。

“!”

这时,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轻轻摇着翅膀。

“…………”

但是,我慌忙回头一看后,发现那不是蝴蝶,而是落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不,我还以为是蝴蝶呢……”

说着,我正要往回走,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着光。

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即使发生什么事,也可能是以前住过的人的垃圾。但我莫名地在意,稍微往回走了几步,眼前晃动着熟悉的白色小光芒。

“……这是鸿上的。”

挂在树枝上的精致项链,像白色孔佩塔一样的玻璃工艺品。这个绝对不会看错。因为这是我在网走上买来送给鸿上的土特产。

它被两根链子牢牢地绑在茂密的灌木树枝上,因为位置稍低,乍一看可能很难理解。

但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不小心被勾走,而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为什么?”这个疑问很快就解决了。因为矮树丛和高高的木板,我一时没认出来,但仔细一看,发现对面也有路。

“樱子小姐。”

我们这样对她说着,沿着那条隐蔽的路前进。

也许是个陷阱,但这一定是鸿上留给我们的信息。

我想,要是带着夏天例行割草时买的救援用小刀就好了,那是我平时随身携带的,可以用来做突刺用……就这样被我一直放在桌子里。

樱子小姐今天也没有把平时散步用的背包装在车上。

为了砍碍事的树木,有刀的话很方便。不过,还有其他能用小刀做的事。

为了保护某个人而持有武器,同时也会伤害另一个人,想到这里,我觉得还是不应该拿刀。

因为我自己没有对‘某种力量’负责任的勇气。

在勉强可以认得是路的兽道上走了一会儿,路马上就开了。但有的只是不再使用的仓库。地上到处都是锈迹斑斑的农具,大概是农具房之类的吧。屋顶也到处掉落,很明显已经不用了。

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没法往里看。我屏住呼吸走近,从破损的木墙缝隙里往里看。

“……!”

在屋顶掉落、木材散落一地的狭小仓库里,一个女孩被绑在椅子上。虽然她低着头,被蒙住了眼睛,但她那清爽的黑发和总是露出温柔笑容的嘴角,我不可能看错。

“鸿上!”

我不由得叫出声来,她也像是吃了一惊似的抬起头,用看不见的眼睛寻找我。

“馆胁君?”

幸运的是,仓库里除了鸿上似乎没有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木材的阴影里如何,但至少找不到能藏人的空间。

尽管如此,樱子小姐还是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肩膀,但我甩开了她,跑到鸿上身边,解开了她的眼罩。

“鸿上,太好了!”

视野恢复过来的鸿上看着我,带着哭丧的表情笑了。

“馆胁君……”

“受伤了吗?什么……什么都没做吗?”

乍一看,鸿上虽然被绑着,但既没有受伤的样子,也没有衣衫不整的感觉,她也点头表示肯定。

“太好了。”

“如果是你们两个人的话……我以为你们一定会来的。”

鸿上挤出沾满泪水的声音。光是这句话,我就觉得今天一天奔波的辛苦全都烟消云散了。不过,我其实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这么说未免太荒唐了。

“等一下,我现在就解开。”

鸿上被细麻绳一样的东西捆住了,被这种东西捆起来,皮肤一定很痛吧,多么残酷的事情啊……想到这里,我把手搭在绳结上,樱子小姐又制止了我。

“樱子小姐?”

“站住!”

“什么?”

我很想尽快把被绑在椅子上的可怜的鸿上放出来,樱子小姐却让我退下。为什么?樱子小姐这么说,一定有什么理由吧。

我没办法,把位置让给了樱子小姐。

“百合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绑起来的?”

“从早上开始……给馆胁君发了信息之后,一直。”

“…………”

樱子小姐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跪在她面前,伸手去抓她的脚。从紧身裙下伸出的白皙的脚上有几处擦伤,令人痛心。

“樱子小姐?”

“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犯人有时会……”

鸿上低着头回答。

“不吃不喝?那你怎么排泄的?”

“呃?那个,犯人来的时候……”

樱子小姐摸了摸鸿上的脚,然后用手掸了掸她的膝盖,表情严肃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现在不能解开绳子。”

“……啊?你、你在说什么呢!”

樱子小姐皱着眉头,抱着胳膊说。

“怎么可能?现在不马上解开的话……”

“虽然一直被绑着,但腿却很少浮肿,如果真的以这样的姿势被绑了六个小时,患上经济舱症候群也不奇怪。如果一直以同样的姿势坐着,血流就会停滞,腿部静脉就会形成血栓,血栓在突然的活动中流过身体,到达肺部,堵塞肺动脉,这就是“经济舱症候群”,准确地说是急性肺血栓栓塞症。

也被称为旅客血栓症,我也在新闻上看到过,最近发生灾害时,为了避难一直在车内生活的人死亡的案例。

“那么,鸿上也有这种可能性吗?”

如果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就和挫败症候群一样,轻易解开绳子无疑会很危险,但是樱子小姐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摸了摸,没发现浮肿。”

“什么?”

“可能是为了吸水和排泄而不时解开,但脚上并没有重新绑过的痕迹。”

樱子小姐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说:“不行。”

“怎么会……为什么呢!请帮我解开,求求你!”

鸿上含泪恳求道。当然了。

“是啊,总之首先得解开。”

“不,不行,别再让我说了。百合子,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再相信你了。”

前半句对我,后半句对鸿上,用冷冷的声音说的樱子小姐的脸上,确实浮现出焦躁的神色。

“你在说什么?她可是鸿上啊!?”

鸿上也被说了“不能信任”这种蛮不讲理的话,“呜”的一声呜咽着低下了头。我知道樱子小姐为了小乖行事很是慎重。

“可是,我看不出她被绑了好几个小时,很不自然。”

“不自然……”

鸿上的脚确实有些擦伤,但没有太大的瘀伤,也不脏。虽说被蒙住了眼睛,但如果在这种地方被绑着不管的话,会不会想要勉强自己逃走呢?

但是,被束缚的是鸿上,对了,她是在冷静地寻找逃跑的机会,还是真的相信我们在等她呢——总之,她不可能在说谎,不是吗?

“就算……”

这时,鸿上低着头,突然低声说道。

“樱子小姐,如果我想解开的话,就必须由别人来解开绳子……你也注意到是我带走了小乖吧?”

“什么?”

一瞬间,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但鸿上缓缓地抬起头,在昏暗中用从未见过的、险恶的、挑战的眼神看着我们。

“真的啊,才一个小时,脚就这么痛……绑起来也不应该用那么痛的绳子。”

“孩子在哪里?”

“…………”

樱子小姐尖锐而威严地说道,但鸿上只是“哼”了一声,转过脸没有回答。

“说!”

但是,当鸿上把脸转向自己的时候,樱子小姐严厉地问道。

“……小乖平安无事——不过得看你们俩的表现,她也可能会不安全。”

鸿上不情愿地回答。然后催促我们说:“所以请解开。”樱子小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把她绑在椅子上的束缚解开了。

我也帮忙解开双手和左脚,鸿上自己解开剩下的右脚。我和樱子小姐焦急地等着。

“幸好不是炎热的季节。”

鸿上自言自语着,从倒塌的屋顶望向裸露的天空,从放在椅子后面的托特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瓶。天色暗到再不使用灯光,就看不清对方的脸了,已经到了狗和狼的时间(黄昏)。

“……到底是怎么回事?”

鸿上无视我的问题,就在这时,我对她那冷峻的态度感到怒不可遏,明明我为你这么担心。

鸿上把塑料瓶递给樱子小姐,是250ml大小的运动饮料。

“喝吧,全部喝光,味道很甜,我想樱子小姐也能喝。”

“怎么回事?”

“是安眠药,既然被发现了,就得让你自己喝了。”

“我拒绝。”

樱子小姐当然拒绝了。但鸿上还是把矿泉水瓶按在了她的胸前。

“不,请喝吧。这是查尔斯·道森的配方。因为是速效的,大概十五分钟后就会犯困……请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如果你想救小乖,就按我说去做。”

“…………”

虽然樱子小姐一边瞪着鸿上,一边听着她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但无奈地把手搭在了瓶盖上。

“樱子小姐!”

“没办法,为了救那孩子,只能服从了。”

“可是……”

不过,这药真的能让人犯困吗?完全没有证据。

但是樱子小姐按照鸿上说的,把塑料瓶放到了嘴边。喝了一口——可能是太苦了吧,一瞬间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下定决心似的咕嘟咕嘟地喝干了。

“……这样满意了吗?”

为了证明瓶子已经空了,樱子小姐把瓶口倒过来给我看。

“嗯,谢谢,那里安装了网络摄像头。我们正在被监视着,所以馆胁君也不要多管闲事。”

鸿上像是要牵制不信任她的我似的说道,然后拉起樱子小姐的手,把她领到之前绑着自己的椅子上。

“请坐。”

至少不会拘留樱子小姐,鸿上既然把小乖当成人质,就不能不服从她。

“在我睡觉之前,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柚胡香带出来的?”

樱子小姐深深地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叉,以尖塔的姿势看着鸿上。

“我的目的不是那个孩子,只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只是协助她。”

鸿上从瓦砾堆里取出一个露营用的LED灯,回答道。

“她是指柚胡香父亲的外遇对象吗?”

在刺眼的苍白灯光中,鸿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其实小乖已经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偷偷去散步了,但是她的妈妈一直没有注意到,所以今天我也一直在那孩子家旁边等着。”

平时,外遇对象偷偷靠近小乖搭讪,或者想给她点心,小乖不是不收就是逃跑。于是,小乖的熟人鸿上被选中了。

“为了不打扰妈妈做饭,我说要和她一起玩到中午,她就很顺从地跟着我了。”

“现在怎么样了?”

“为了不让她害怕,我让她吃药睡了觉,所以没关系的。她的目的不是加害那个孩子,而是夺取那个家。”

“夺取?”

我不由得发出了充满不快的声音,鸿上微微一笑。

“是的,听说她要把母亲赶出去,自己当那个家的新‘妈妈’。”

“怎么会……”

贪得无厌的飞蛾——小飞蛾将守护家园的树木屠尽,使其光秃秃地枯萎,她就是那只制造祸害的飞蛾吗?但是。

“是啊,这种事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让这件事成为可能,她才依靠‘那个人’请求我的协助,把你们引到这里来。”

比起那些令人讶异的内容,最让我和樱子小姐感到不安的是鸿上所称呼的“那个人”。

“花房。”

“他没那么自称,我叫他‘燕人’。”

深情善良的燕,和薄情的蝴蝶不一样——是那首汉诗——感言。

“……那么,还是因为那份报纸的投稿吧。”

鸿上没有否认,眯起眼睛。

“请先闭上嘴,馆胁君接下来有重要的工作要做,你现在能不能老实点?”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可是比谁都温柔的鸿上百合子。

“是啊,我最讨厌你了。”

“什么?”

鸿上平静地说道,简直就像在播报今天的天气一样,但我受了打击,眼前一阵晕眩。

“怎么会……因为你不是一直对我很好吗?便当、下午茶,甚至以前还帮我涂过护手霜。”

鸿上哼了一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那只是昂贵的奶油,实在不想浪费。

“你不明白吗?站在馆胁君身边,当然是为了见樱子小姐!便当也是为了给樱子小姐和老婆婆留下好印象吧?……我一直很不甘心,如果樱子小姐旁边的不是你而是我的话……”

她不甘心地竖起爪子,看了看紧紧抱在胸前的LED灯。映在墙上的影子,更清楚地映出她的愤怒,影子因为愤怒而摇晃。

“每次想起奶奶,我就会想,如果我是‘少年’,一定会变成另一个我,也许奶奶也不会死。”

“可是,奶奶至少没有自杀吧? !”

“嗯,是啊,奶奶想活下去。如果我能多帮助奶奶,奶奶现在一定……”

大颗的泪水从鸿上水汪汪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鸿上……”

她用手背擦了擦,回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樱子。不知不觉间,樱子小姐的话变少了,目光呆滞地靠在椅背上。

“……馆胁君,你不觉得正义是强加于人的吗?应该说是一种自我主张吧。”

正义就是信念——Phantom的话和鸿上的话重叠在了一起。

“馆胁君总是认为自己是最正确的。假装配合周围的人,不说让对方讨厌的话,总是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其实内心认定自己更优秀……你是这么想才瞧不起我的吧——但实际上,如果不借助九条小姐的威势,别说是狐狸,你就会像老鼠一样无力。”

鸿上恶狠狠地说着,她的脚下有一只干瘪的死老鼠。

这是一串言辞刻薄的句子。甚至有些做作——不,应该说有些做作。

“这样果然不像鸿上啊……如果你有困难、烦恼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觉得她是在挑衅我,想让我烦躁。所以我耐心地对鸿上说。因为这种话,由她说出来实在很奇怪。一定是有人点燃了她,操纵着她。

Phantom,或者是另一只丧服上的蝴蝶。

“不要听那些想利用你的人说的话。”

我紧紧握住鸿上的左手腕,她想解开,但我的手没有放开。纤细的手腕在微微颤抖。

“请三思而后行。”

“…………”

“比起这个,我们三个人先为了救小乖而想想办法吧……”

话还没说完,鸿上的右手就抓住了我的脖子。

“鸿……”

“我……其实一直很喜欢你,馆胁君。”

“什么?”

鸿上那比樱子小姐还细,到处都是尖尖的瘦小身体碰到了我的身体。洗发水的香味和平时不一样。冰冷的脸颊抵在我的脖子上。

“你在说什么!鸿上你……”

喜欢鸿上的是今居啊,我慌忙想把她拉开,却被一股更冷冰冰的寒气压了过来。

“——但是,我还是讨厌你好几倍,你能成为我的力量吗?你说你能做什么?我最讨厌这样的你。”

我的喉咙发出“哐”的一声。

因为鸿上用锋利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喉咙。

“别动……彩绘刀用久了刀刃会变薄,变得像剃刀一样锋利……爷爷也经常割破手,这把刀在谁的皮肤上滑过,就看馆胁了。”

“这种方法……错了。”

“那又如何?只要他需要我,我就算变成恶也没关系。只要他肯定我,只要他保护我,我就能用我的脚践踏你这个大脑里都能种出花朵的人。”

哧哧地,鸿上的嘴唇发出坏心眼的笑。我觉得她的笑法很像樱子小姐,那轻蔑的眼神——但比起恐惧和愤怒,我更觉得鸿上既滑稽又可怜,因为她看起来像是在拼命模仿。

“我觉得你还是冷静地再考虑一下比较好。”

“我想了好多次!想得太多了!但是我的人生在奶奶去世的时候就一起结束了。我已经跟死了一样,做什么都不怕。”

她一边说着不怕,一边抓着她的左手腕,抵住她的刀在颤抖,看样子是在害怕——什么啊,说不害怕什么的不是骗人的吗?

“我知道了,所以要放下刀,谈话不需要刀。”

“我不打算和你谈。馆胁君是不知道的……不是吗?周围的大人都很喜欢你。就像樱子小姐的家人一样,就连矶崎老师也偏袒馆胁君。”妈妈、祖父、哥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我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鸿……”

随着她的声音变粗,我的脖颈一阵冰凉的疼痛。在函馆被刺中时的恐惧,从心底一点点涌上心头。

“等等!现在在这里刺我,好不容易的计划就泡汤了,不对吗?”

我拼命压抑恐惧感,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所以我真的不怕杀了你。计划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你知道,我就够了。”

“鸿上的计划就这么简单?花房——对我自称Phantom,对你则是燕人吗?你只是为了这个才追随他吗?”

“不要管我!幸福的你懂什么? !无论做什么,心中都会涌起一股罪恶感,无法原谅自己的心情不断膨胀,我的心情在全身不断累积!”

鸿上厉声说道,幸好刀子没有伤到我的脖子,她不耐烦地把刀子扔在地上。

“那就全部告诉我吧!在我能理解之前全部说出来!一起思考吧。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如果谁都不能保护你的话,我来保护鸿上。”

“你办不到的!你只是嘴上说说的正义感,随波逐流而已。”

“那么,其他的蝴蝶就能做到吗?如果是黑影蝶,如果是黄缘蛱蝶。”

留在她桌上的黑色翅膀,那是让我有一种嫉妒涌上心头的哀伤色蝴蝶翅膀。 因为比起每天见到的我,她更信任黄缘蛱蝶。

但她发出了轻快的笑声。

“是我。”

“什么?”

“我就是黄缘蛱蝶。”

“怎么会……”

给犯罪者蝴蝶的名字,使之屠戮犯罪者的花房,被他赋予蝴蝶之名的,不是罪孽深重的人,就是只要推他一把,就会堕入罪孽深重之道的人。

“不可能!”

“……你怎么能这么说?”

“能说!我相信鸿上不是这样的人!”

但鸿上笑着甩开我的手,捡起小刀,用皮套包起来,放进包里。

冷峻的目光注视着我时,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汽车靠近的声音。

“樱子小姐好像也睡得很熟了。接下来就看你了,馆胁君,你就用你最拿手的正论来装样子吧。”

她有着漂亮的脸蛋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鸿上的声音,却一边说着辛辣的话语,一边微微一笑,我的脖子上的伤口痒痒的,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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