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译自原作202—211章，即《等待，漫长的等待》、《记忆》两篇。
译者出自私心，优先将下半部分翻译并发布出来，在意故事连贯性的读者可以等待上半部分发布后再一同观看。
(资料图)
当迪欧拉德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聚集在老旧走廊里的数人。
既有穿着白色祭司服的，也有穿着魔女服装的。
他们手中提着灯火聚在一起，满脸紧张，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在他们的中央，是一位留着璀璨银发及腰的精灵，满脸绝望地看着周围众人。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但迪欧拉德知道，她就是莉尼雅。
“……你们，在干什么？”
颤抖的声音代表着莉尼雅感受到的背叛。
沾湿头发的圣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下巴上。
“瓦尔普吉斯之夜结束了，是我们的胜利。所以，才叫我来这里参加胜利派对……”
“我们？”
一位魔女嗤之以鼻，向前走了一步。
她浓妆艳抹，目光锐利，令人印象深刻。
毫不掩饰皱起眉头的魔女以不可理喻的态度挽起了胳膊。
“露出那样尖尖的耳朵还说‘我们’？早就好奇了，为何你会有很多个性魔法……果然你是精灵。
如果不是祭司们的圣水，我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莉亚这个名字也是个假名吧？”
“德尔娜，我很抱歉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但我有这样做的理由。
给我时间，我会解释一切。所以，请停下这种恶作剧。”
“哎呀，这看起来像是开玩笑吗？”
德尔娜调皮地耸了耸肩，周围传来了平静的笑声。
其实莉尼雅也知道，魔女会和势如水火的教团联手，那就必须有这样做的理由。
显而易见，那个理由一定是除掉“黑炎魔女”。
虽然在瓦尔普吉斯之夜彼此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但从教团的立场来看，不能放过像无法控制的战争兵器一样的危险人物。
聚集在这里的女巫也很有可能与他们有政治利害关系。
因为在战争中表现稳健的他们想在重建的社会中巩固地位，就有必要除掉激进派的首领、战争功劳最大的莉尼雅。
甚至还能以“黑炎魔女欺骗了我们所有人”的名义，所以召集参与背叛的人员不会太难。
“莉亚，你这个傻女人。”
德尔娜说道。
“不是魔女的存在引领魔女社会像话吗?至少我不能赞成。所以很抱歉，你必须死在这里。”
“德尔娜……”
“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因为你的死会彻底缄口。
莉亚这个名字将会是传奇性的存在，一直留在我们的心中。”
莉尼雅用呆呆的眼睛看着她。
因为她不理解，为何竭尽全力帮助了魔女，最终迎来的却是背叛。
以怨报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但熟悉并不意味着没有痛苦。
在无数次复发又撕裂的伤口上，又加上了一刀。
从泥泞的心中挤出的血水变成了眼泪流了下来，但莉亚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一模一样。”
被染成无色的瞳孔中浸透了绝望的情感。
“结果，魔女们也是一样。”
听不懂的话让德尔娜皱起了眉头。
在感觉没有必要继续交谈后，她提高了嗓门，下令击毙黑炎魔女。
等待着的祭司们一起散发圣力，女巫们发射攻击魔法。
夸昂——！
地板龟裂，提灯的玻璃被打碎，尘土飞扬。
第一波攻击结束，拔出剑的祭司们齐步冲刺。
烟雾中，许多人为了杀死莉尼雅而展开了殊死搏斗。
金属的猛烈碰撞，偶尔爆发的闪光，还有爆炸和尖叫。
当会堂笼罩的烟雾散去时，站着的只有莉尼雅一个人。
“…….”
从破碎的天花板上飘下来的月光清晰地照亮了莉尼雅的外表，全身沾满鲜血而不是自己的样子很凄惨。
视线自然向下，因为旧日同僚们的尸体就像在责备自己一样。
“……你在期待什么呢？”
她流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既然一直被背叛，就应该吸取经验。在和魔女们分道扬镳之前，就应该先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期待……
这就是始终没有放弃和他们成为朋友的信念而采取行动的结果啊。
不知不觉间，笑声变成了哭泣，自嘲变成了血丝般的悲鸣。
莉尼雅呜咽着哭了起来，蜷缩着身子跪了下来。
帕斯斯斯——
当迪欧拉德伸出手的瞬间，尸体和走廊变成了无数粒子消散而去。
漂浮在空中的粒子在空间中重新排列组合，片刻后，形成了狭窄的小屋的形状。
视线一转，莉尼雅坐在小屋的角落里。
她背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合拢膝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这就是莉尼雅度过一天方式的全部。
不吃不喝，莉尼雅只靠身体里残存的魔力维持着生命。
就这样，像植物一样度过了两年的莉尼雅结束了长时间的思考。
“大长老说得对。”
人类就是自私、好战、不断渴望权力的群体。
不断发起战争，把相互利用和抛弃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就是人类的习性。
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带着这种利他心对待人类。
过去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还决心自杀，现在感到太过寒心。
“现在……”
要灭绝人类。
即使不灭绝，也必须进行管理，让人类处在自己的掌控下，避免引发无谓的战争。
必须杀死恶人，把贪腐的官吏关进监狱，唤醒大陆的国王和皇帝们的警惕性。
这样才不会发生战争，不会发生背叛，这是控制人类负面情绪的唯一途径。
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虽然和人类相处了很长时间，但依然无法区分隐藏在他们笑容背后的恶意。
“大恶人。”
嘴唇翕动的精灵抬起了头，无情的瞳孔里充满了异彩。
“迪欧拉德·德哈姆。”
一个为了集中精力结束战争而暂时推迟的名字。
他准确预见到了魔女和教团的战争，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制造这一局面的人。
莉尼雅记得那个自称是最坏的恶人的男人。
她不打算否认这一点。如果策划和煽动战争是真的，那么最坏的恶人的称号就毫不意外。
“……一定要，杀了他。”
精灵咬紧牙关，从座位上站起来。
因为坐了很长时间，身体有些摇晃，但很快就恢复了重心。
从迪欧拉德·德哈姆开始，寻找并除掉世上的所有恶人。
只要犯了一点罪，就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即使出现反对的团体或国家，也不会有关系。
拥护恶人本身就是恶，将他们也都砍了头就行了。
虽然是疯狂的想法，但至今遭到无数背叛的莉尼雅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憎恨。
莉尼雅带着血色斑斑的眼睛慢慢挪动脚步，握紧了拳头。
“迪欧拉德·德哈姆……”
呆呆地喃喃自语的莉尼雅打开小屋的门，走了出去。
突然的阳光过于耀眼，迪欧拉德不得不闭上眼睛。
“哦，天啊，你不是黑炎魔女吗！”
还没睁开眼睛，就先听见豪爽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既熟悉又想念，迪欧拉德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我听说你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您怎么会来这里呢？”
在豪宅的前院，和家人一起修剪草坪的威里安拍了拍手走向莉尼雅。
莉尼雅望着他，连扶正魔女帽子的想法都没有，深陷的瞳孔中包含着莫名的敌意。
“迪欧拉德·德哈姆，他在哪里？”
“什么？我当然很熟悉，但是是为什么呢？”
“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显得这么刻薄？这么看来，可能是很久没洗澡了，还有一股恶臭。
即便如此，对来客皱眉头还是不礼貌的，因此威里安努力保持了淡定的态度。
“现在应该在餐厅吃着很晚的早餐。小家伙昨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拉肚子了。呵呵。”
“带我去。”
从刚才开始话就十分简短。虽然威里安感到有些不快，但并没有太在意。
他点了点头，带着莉尼雅走进了宅邸。
闻到恶臭的佣人自然地让开了道路，所以精灵和他单独走在走廊上。
当对气味敏感的鼻子逐渐习惯时，威里安主动开口调动着气氛。
“但是黑炎魔女你知道吗？我从阿格拉王国来的商人那里听说，精灵的尿液可以说是万能药，味道也很好。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也买一瓶，如果强忍着喝下去，也许病就会好……”（威里安因病早早去世，精灵曾在他的雕像上排泄，颇有种黑色幽默……）
威里安闭上了嘴，因为投来的冰冷视线里带着杀气。
“迷信。”
“哦，嗯哼。原来如此，我也觉得是这样。”
十分尴尬。此后他保持着沉默，将莉尼雅带到餐厅。
两人穿过整齐的中庭，威里安来到餐厅的门前，自信地举起了手。
“这里就是德哈姆宅邸的餐厅——”
“让开。”
莉尼雅打断了他的话，从怀里掏出法杖，踹开了门。
——砰！
被大力打开的门弹起颤抖着。
莉尼雅毫不在意地走进餐厅，将整个法杖对准了正在用餐的迪欧拉德。
但最终没有使用，她微微颤抖的手和眼睛让判断变得模糊。
深吸一口气的莉尼雅慢慢放下了法杖。
“怎么会……”
稚气未脱的迪欧拉德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不过才五岁的年纪。
“你怎么能……”
深感混乱的莉尼雅脸色充满了困惑。
小迪欧拉德也呆呆地坐着，慢慢地放下了刀叉。
他吞下口水深呼吸恢复了镇定，然后用清晰的声音问道。
“请问……你是黑炎魔女吗？”
这是小时候的迪欧拉德，第一次见到精灵的瞬间。
虽然头发蓬乱，两眼无神，但迪欧拉德很清楚闯入餐厅的女人是谁。
黑炎魔女。
一个传说中的存在，她带领着女巫总是冲在战斗的前列，让教团的阵营溃不成军。
因为她经常使用别人一生都很难开发一次的“个性魔法”，所以在魔法师中也被称为“魔女”。
关于黑炎魔女的肖像画也四处流传，因此在埃斯特班帝国，没有人不认识黑炎魔女。
迪欧拉德也通过父亲威里安，知道了黑炎魔女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对黑炎魔女突然闯入餐厅感到惊讶好奇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很想让她签个名，但迪欧拉德不忍心。
因为在销声匿迹两年后回来的莉尼雅的脸上，笼罩着深不可测的阴霾。
“你……就是迪欧拉德·德哈姆吗？”
面对莉尼雅的反问，迪欧拉德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这让莉尼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5年前，在雪山见到的那个迪欧拉德显然是成年人，至少绝对不是这样的孩子。
她目睹无法理解的真相的瞳孔微微颤抖着。
“……那家伙，撒谎了吗？”
为了平复混乱的情绪，莉尼雅开始推测其他的可能性，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眼前小孩的外貌，黑头发，浅褐色的眼睛，和雪山上遇到的一模一样。
现在的他和雪山的他连拥有的魔力浓度完全一致。
不管怎么想，情况都一样。
“不可能。”
那个穷凶极恶的恶人怎么会以小孩子的样子坐在餐厅里呢？
难道是转世了吗？所以才会成为一无所知的孩子，在这里生活。
这是一个近乎空想的猜测，但没有别的办法解释。
那么现在，就应该在这里杀了迪欧拉德。
因为长大成人的他肯定还会成为和以前一样的恶人。
“迪欧拉德·德哈姆。”
下定决心的莉尼雅再次举起了魔杖，魔杖尖端指向的，是迪欧拉德的头。
现在，哪怕是最小的攻击魔法，迪欧拉德也会瞬间殒命。
“我，我记得你。”
但她不忍心使用魔法，紧紧抓住魔杖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因为有可能成为恶人，就杀死小孩子，这果真是对的吗？
最终未能磨损的善良让她犹豫不决。
“你在干什么！”
这时，一口气跑来的威利昂猛地拽住莉尼雅的手腕。
失手掉下的魔杖在地上打滚，莉尼雅的身体摇摆不定。
发出短暂呻吟的莉尼雅咬紧牙关，抬头看着他。
“放开我。”
“我不能放！您刚才不是用魔杖瞄准了我儿子吗！”
威里安咆哮着，虎视眈眈地盯着莉尼雅。
虽然对象是黑炎魔女，但丝毫看不到恐惧的样子。
“清醒一点！您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刚认识世界的孩子呢！”
“……你不知道迪欧拉德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的不是你吗！”
愤怒的声音响彻全场。威里安似乎不想再忍受下去，骤然缩小了瞳孔。
“老实说，我是追随光之神的信徒。但这次与魔女发动的战争完全不遵循神的意志，是教会的欲望和武断。所以，德哈姆家族匿名支持了魔女们。”
“…….”
“当我听说女巫们赢得了战争，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与教团签订了不可侵犯条约时，我不知道有多庆幸，因为我认为现在不会再发生无谓的战斗了。但为什么，讨论着自由和尊重生命的黑炎魔女要夺走我孩子的生命呢！”
莉尼雅低下了视线，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面对他仿佛火焰在晃动一般的眼睛。
威利昂俯瞰着这样的莉尼雅片刻后，低声叹了一口气。
“……迪欧拉德是由我一人独自抚养长大的儿子，是一个比任何人都善良的家伙。
所以不要再说我不了解他之类的废话了，不要让我对你的尊敬之心消失殆尽。”
四周笼罩在寂静之中，冷若冰霜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看着父亲的眼色，迪欧拉德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慢慢地挪动了脚步。
他犹豫不决着，抓住了威里安的袖子。
“父亲，我没事，所以到此为止吧。”
“迪欧拉德，现在情况不好，你先回房间去。”
迪欧拉德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黑炎魔女真的是为了伤害我才来到这里的，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
所以请让我和魔女单独交谈吧。”
“儿子，你真的不知道危险吗？”
“我知道，但她是黑炎魔女。”
无论是单独交谈，还是在家人齐聚的场合，在危险度方面都没有太大区别。
因为即使家人们一拥而上，也很难伤害她。
威里安理解了迪欧拉德的意思，他思考片刻，终于放开了莉尼雅的手腕。
“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你伤害了我儿子哪怕一丁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这只是放下狠话，但可以看出他的真情实意。
莉尼雅没有回答，只是呆着不动，迪欧拉德抓住了莉尼雅的手。
“快走吧，我知道一个适合两个人聊天的地方。”
面对着一个孩子充满关怀的微笑，莉尼雅不忍拒绝。
迪欧拉德带着莉尼雅去的地方，是宅邸后面的花园。
在晴朗的天空下，广阔的园林中，沐浴着阳光的雏菊们绽放着各自的美丽。
但莉尼雅却没有陶醉在花儿的美丽带来的喜悦中。
她只是坐在花丛的中央，低着头。
迪欧拉德拿着亲手制作的花环走向这样的莉尼雅。
“为什么……”
莉尼雅的喃喃自语像怨恨一样传来。
但迪欧拉德只是毫不犹豫地走向她，将花环放在了她蓬松的头上。
花环一碰到头，莉尼雅就愣住了，然后皱着眉头咬紧牙关。
她似乎无法理解地看着迪欧拉德，突然神经质地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惨叫的喊声立刻变成了呜咽，双手埋着脸哭泣的魔女让人感到怜惜。
弯着膝盖坐着的迪欧拉德带着怜悯之情抿了抿嘴唇。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讨厌我。
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和魔女做朋友。所以，请告诉我您的名字。”
听了迪欧拉德的话，精灵觉得很荒唐。
因为分不清是在演戏还是在说真心话，但话语中蕴含的真诚无可否认。
抽泣中夹杂着悲伤的笑容，颤抖着肩膀擦干眼泪的魔女似喃喃自语道。
“我叫莉尼雅，莉尼雅·埃尔普拉。”
水汽浸透的视野中，是迪欧拉德纯真的面孔。
“唯一记得的，就是你是恶人……”
抽噎声打断了接下来的话，但之后的话没有必要再听。
跪坐着的迪欧拉德从怀里拿出手帕。
“原来如此，我是恶人吗？”
“哼，嗯……”
他伸出手臂擦拭着莉尼雅的眼角，流下的眼泪浸湿了手帕。
“我相信你，因为我觉得黑炎魔女不会说谎。那你杀了我以后，打算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要杀了你。其他坏蛋也是……”
“这真的是黑炎魔女想要的生活吗？”
处理像垃圾一样的人，这样的生活不可能快乐。显然，可怕的记忆将如梦魇般无穷无尽。
迪欧拉德想阻止那样不幸的连锁。
因为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莉尼雅看起来已经伤痕累累。
“当然了，但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还有很多想做的，也有很多想看的。所以和我赌一把吧。”
“打赌…？”
“是的，也许这对你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条件。”
迪欧拉德认真擦干了莉尼雅的眼角，收起了手帕。
“如果我真的是恶人，你大可以杀了我。但是我还没做坏事就被杀，这太残酷了。所以请等我长大成人。”
“之后呢……？”
“请你隐藏身份来找我吧，在我的身边监视我。
就像之前说的，如果我成为了魔女说的恶人，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迪欧拉德平静地谈论自己的死亡，坦然的样子丝毫不像个孩子。
咽了下口水的莉尼雅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我要诱导你堕落，因为你是恶人。”
“这是我所希望的。为了公平起见，你可以抹去我现在的记忆，把我当玩物一样对待。只是……”
迪欧拉德苦笑着举起了小指。
“答应我。如果我没有堕落，没有成为魔女所说的恶人，请不要伤害其他人。
我希望你，不要再受伤了。”
莉尼雅茫然地看着迪欧拉德的小指，那一双小小的手。
她撑着地，最终抬起了胳膊，挂在了迪欧拉德的小指上完成约定。
同时，一束耀眼的光占据了世界。
在光线吞噬一切之前，莉尼娅向小迪欧拉德微微耸动了嘴唇。
——约定，我会的……
记忆的画面像残影一般散去。
揪紧眉头的迪欧拉德慢慢放松，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俯视着自己的银发精灵。
莉尼雅俯视着他，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你醒了啊……”
带有负罪感的语调让人心情不舒服。迪欧拉德揉着眼睛抬起上身，环顾了四周。
雏菊花丛环绕在四周。抬头看见一棵合抱的树，枝头树叶繁密。
“这里……”
“这是生长在花园的巨树，听说你喜欢这里。”
“原来如此。”
朦胧的意识使人长舒一口气，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样。
迪欧拉德向后退了退，身体靠在树的柱子上，安静地呼吸着。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终于知道你和我的缘分是从哪里开始的。”
“对不起，我，对你做了坏事……”
“当然是坏事，你应该受到惩罚。”
抓住裙角的莉尼雅艰难地点了点头，现在，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迪欧拉德情绪复杂地看向因不安而颤抖的莉尼雅，打开了话匣子。
“首先，去做一个花环。”
“花环？是为什么……”
“这是命令，你不会想拒绝吧。”
怒视的眼神十分可怕，不得不服从的莉尼雅在附近折断雏菊开始编织。
可能是第一次做，手势不熟练，花了很长时间，但无论如何都完成了。
“好了……”
精灵双手捧着花环，迪欧拉德目不转睛地看着它，毫不掩饰地咂着舌头。
“想什么呢？还不戴在头上。”
“啊？嗯……”
莉尼雅抬起了膝盖，在迪欧拉德的头上放下了花环。
又接着跪下，偷偷打量迪欧拉德的眼色，像个受罚的学生一样坐立不安。
“现在……”
玩笑就到此为止吧，低笑的迪欧拉德回头看了看她。
“你的罪行已经赦免，因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莉尼雅的双眼睁得圆圆的。虽然面带不解，但迪欧拉德却无视了她。
他折断了周围的几个雏菊，然后用熟悉的手法制作起花环。
“莉尼雅，你来找我，误会我是恶人，我也有责任，童年的约定不该看做是你一人的自私。
错误是共同造成的，没有人可以原谅，也没有人该被原谅。”
“但是，我……”
不想接着听下去，完成花环的迪欧拉德轻轻地把花环放在了莉尼雅的头上。
“前几天明明说过，”
对着仰望自己的精灵，迪欧拉德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温暖体贴的话语听起来深入心底。
倒映着迪欧拉德身影的红眼睛里慢慢地泛起了水汽，从内心不断涌出的感情让她忍不住哭泣。
惋惜凄凉。
为了展现这段记忆，她苦恼了多久呢？
笑容苦涩的迪欧拉德走近，将莉尼雅抱在怀里。
“没事的，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不用担心。”
迪欧拉德拍拍精灵的背，冷静地安慰着哭泣的她。
莉尼雅在这样的迪欧拉德怀里，不停地擦着流不止的眼泪。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花园里的雏菊依旧盛开着。
在与童年并无不同的风景中，两个男女互相抚慰着伤痛，拥抱了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