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起始篇

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切得从铁路的发明开始,英国的伟大发明家史蒂芬孙发明了世界上的第一台机车。然后铁路就像蜘蛛网一样在欧洲大陆上延伸,直到铁路将整个欧洲连为一体。

人们从大西洋沿岸,到圣彼得堡,只需要短短几天。

人与人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

在那个时代,只要人们敢于想象,万事似乎皆有可能。

无数的人为科技带来的便利而感到兴奋不已,未来是如此光明和美好,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没有人会想到现实会变得那样的残酷。

直到1914年的夏天......

三年后,加莱港的医院。

一位少女睁开了眼睛,她是一位女兵,在索姆河战役中身负重伤,被抬到后方的战地医院治疗。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士兵,这种以前被赋予各种荣耀的职业显得的多么的多余,似乎再也没有地方需要她了。

战争的伤痛需要治愈,停滞的经济需要发展,这位在战争中功勋卓著的女兵也需要重新选择人生。

今天医院来了访客,是一位男士,曾经也是一位士兵,战争期间是步兵少尉吉尔伯特的朋友兼战友。他来接这位女兵,她的伤势已经愈合,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爱丽丝,还记得我吗?”那个穿着灰色风衣内衬暗红色格子背心和白色衬衫的男子问道。

爱丽丝躺在由钢管焊接而成的行军床上,钢管上锈迹斑斑,但是象征着医学与圣洁的被褥还是那样的洁白。爱丽丝有着一头如同成熟的麦穗一样金黄美丽的秀发,那双紫色的眼睛就像流动的宝石。她的美貌,仅仅一瞥就能让人不能呼吸。

“吉尔伯特少尉在哪里?他还好吗?”少女开口问道。

“爱丽丝你可真是个小睡美人啊。”

“你还记得我吗?杰斯,炮兵少校杰斯。你还认识我吗?原隶属于近卫炮兵第四师,在索姆河当过炮兵营指挥副官。你回忆一下,我们在那场战斗之前还见过面。那可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啊。战后你一直昏迷,我可担心坏了。”

为了防止说话声音影响到旁边的病人休息,杰斯少尉拉上帘子,然后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爱丽丝转动宛如流动宝石般的眼睛盯着杰斯少校。

“吉尔伯特少尉他怎么样了?”

“爱丽丝,你知道的,战争结束了。恢复战争的创伤还需要很长时间 ,吉尔伯特少尉他应该还有很多的事情。”

“也就是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呢...”

这个问题问的他很疲惫,但是怎么回答呢?那个残酷的答案,哪怕是这个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男人也难以回答。只好拼着命说了一句。

“...是,是的。吉尔伯特还活着...”

“他的伤怎么样了?”

“相比较他的伤,我觉得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吉尔伯特可是个强壮的男人。”

或许是军人的警觉,亦或者是索姆河的血腥场面再度映射在爱丽丝的脑海中。她略带怀疑的问道:“是真的吗?吉尔伯特少尉真的还活着吗?”

紫色的瞳孔点缀在爱丽丝美丽的面庞之上,使得她金色秀发被衬托的更加闪耀。爱丽丝的眼神既冷峻有带着一丝的悲怜。这次杰斯少校没有再回避她的眼神。他毫不犹豫的对上爱丽丝紫色的瞳孔,甚至还发出爽朗的笑声。

“爱丽丝,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儿住院的?我就是被那家伙差使着过来的。放心,爱丽丝,吉尔伯特那家伙只是现在还有别的任务,到时候他就会回来的。”

心虚。

但是,必须这样。

对待所有的事情都本应如此,无论对待何种事情。都应当竭力的用温柔的声音营造出洋溢着慈爱的氛围。

这一点杰斯少校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从奉承陆军部的高级官僚到进入女寝,目的各有不同但是方法其实是一致的。

“我和吉尔伯特在皮尔特沃夫军校的时候就是同学了,但是我们一起学习炮兵专业的。我们对于彼此的了解甚至比我们父母对我们的了解都多。所以战前,吉尔伯特将你嘱托给了我,吉尔伯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在...”

“我记得你,我们见过两次,杰斯少校。”

“我们不是只见过一次吗?在索姆河开打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索姆河的见面其实是她们的第二次见面。

“不是的,在更之前,我们还见过一面,那时候你还是中尉...”

虽然杰斯并没有想起来那次见面,但是爱丽丝能说出这句话他还是很高兴的。起码两人之间陌生的隔阂被稍稍减轻了一点。爱丽丝认识杰斯,爱丽丝记住了杰斯。

“太好了,少尉他还活着...”

“在索姆河决战,你和吉尔伯特的步兵连作战英勇顽强,为我最后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虽然这场战斗是那样的血腥,所有人都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是,这是战争,一切为了胜利,人人都要牺牲。对所有人,都一样...”

“战争结束了,我在护士那儿听说了。当战争结束的时候整个加莱港都沸腾了。但是,关于...最后的记忆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和少尉受了伤...然后再恢复意识就在这家医院了。”

“你和吉尔伯特倒在了废墟里,后卫部队发现你们的时候...当时他们都在惊叹,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特别是你,当时你已经快呛死在自己的血泊里了。”

“少尉现在在哪儿?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需要我...”

爱丽丝的话在这儿就结束了。

从对话一开始,爱丽丝就没有关心过自己的伤痛。只是在不断地担心那个男人。

信仰是无穷的就像火焰一样耀眼,但是崩塌的信仰就像火焰失去了氧气,再熊熊的烈火,瞬间也会凋零。忠诚也好爱情也罢,万事万物再过相信终归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因为万事万物总会有无法忍受的消逝。

而当信仰或者相信之物消逝的时候,给人的创伤可不是几声叹息能解决的。

太过安静了。

医院需要安静,病人需要宁静。但是此时此刻的安静太过折磨人了。

“呃,小爱丽丝,饿了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嘀嗒,嘀嗒,嘀嗒。

墙上的时钟发出规律的节拍。

“没有,杰斯少校。”

护士与患者轻声细语。

“...水,或者茶之类的?我这儿带了上好的印度红茶。”

嘀嗒,嘀嗒,嘀嗒。

“也不需要。”

流连过无数淑女床笫的杰斯少校第一次对和女孩聊天感到头痛。

索姆河的英雄,如果说和这样的女孩聊天,现在唯一的话题可能就只有那场惨烈的战役了。然后就是吉尔伯特少尉。

偏执?忠诚?爱情?

吉尔伯特已经把她交给我了,我答应给他要照顾好她。

将人类分为两种种类虽然有些困难,有的能够忍受沉默的人和不能够忍受的人。非要说的话杰斯是属于后者的。他的视线自然地落到眼前穿着的毫无意义地摆动着的靴子上。杰斯下垂的蓝灰色眼睛在床铺的附近游走寻找着,然后他像是想到了脱离这个窘境的东西的存在。

“对了,为了迎接你出院。我给你带来了礼物。”

杰斯从床铺的下面拿出了纸袋,但是爱丽丝几乎没有反应。接下来拿出小猫的玩偶和小狗的玩偶展示给她看。

“...”

没有反应。

“...不喜欢吗?”

爱丽丝紫色的大眼睛眨个不停,金色的睫毛摇动着。

爱丽丝伸手抚摸着玩偶,将它在脸颊上触碰。或是感到新奇,或是玩偶的手感非常舒适。爱丽丝闭上眼睛将鼻子放在了小狗玩偶的腹部。

她的样子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十分自然。

孩子寻求着庇护,喜欢触玩偶。但是,这样并不能真正地从不安或者境遇中保护自己,说到底也是作为代替,作为庇护者的代替。

看着爱丽丝的姿态,杰斯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在心里继续组织语音。

“小爱丽丝,是这样的。医生和我说你的伤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过段时间我们可以离开医院了。出院手续的话,我会去办理。战争结束已经被好几个月了。我们可以不和他们挤在一起了。”

“...那个,什么来着...对,还有一件事。吉尔伯特战前将你拜托给了我,希望我来照顾你。现在吉尔伯特也不再你的身边,你也需要有个落脚的对方。战争结束了,军队也遣散了。我那儿还能给你安排住宿和工作。如果生活上有不自由的地方的话,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改善的...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表达清楚。因为你醒过来了,有些惊讶,稍微...说得太多了。”

与此相对爱丽丝,只用谢谢,短短地回答了。

杰斯知爱丽丝见面的机会没有那么多。只有晋升的同时与比自己低几级的吉尔伯特见面的那几天,然后就是最终决战的前夜而已。大战之后,虽然来看望过许多次。但是爱丽丝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妹,连友人都没有。一直以来,杰斯都是唯一的探望者。、

战争结束了,我们就要回家了。

虽说伤势已经快好了,但是距离真正能离开医院还要过段时间。毕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穿着病号服就这样离开。

到了傍晚,医院响起提示面会时间结束的铃声。与此相应地护士们开始走进各个房间催促还没离开的探望者。

“小爱丽丝,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杰斯少校,军队遣散了吗?”

“是的,战争结束了。这个世界上已经不需要军队了。其实你也不用再喊我少校了,我也已经...已经从军队退役了。”

“人生的路很长,也不是只有军营一条路。退役后我成立了一家公司。下次我们聊聊这个吧。”

“好的,杰斯少校。”

“不用喊我少校了,就喊我杰斯吧。”

杰斯哧哧地笑了。

护士拉开帘子,准备请走还在病房的探客。

“小爱丽丝,今天现就这样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杰斯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再见了,杰斯少校。”

“嗯,下次见,小爱丽丝。”

杰斯少校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这家医院。

加莱是一座美丽的滨海城市,而这家医院正是坐落在加莱的一座微微隆起的丘陵之上。丘陵的名字叫作瓦洛兰。通向这家医院的路叫樱花大道。路两边的树木被修整的非常整齐,来往的马车也好,汽车也罢,行驶在这条大路上都会感到心旷神怡。在道路中行进的时候不时会看到穿过的松鼠或者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所以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可以看到好几个个注意小动物的广告牌。

这家医院的前身是一所陆军部拥有的高级官员疗养院,在战争爆发后被仓促改为陆军医院,后来战争日益激烈,受伤的病患犹如潮水般送进来。

这家医院的好处是远离前线,也就是说能送到这所医院的人很大可能性能活下去。而靠近前线的医院经常收到的都是只剩一口气的死人。

总的来说这家医院还是很好的,有着宽阔的草坪,还有一个棒球场,病人也可以在樱花大道上散散步,假如他的腿还在的话。

杰斯少校走出医院大门在樱花大道上拦下一辆公共马车,杰斯少校是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人瞩目的男人。他穿着灰色风衣内衬暗红色格子背心和白色衬衫。他的头发是红色的,在军校和军营的时候他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寸,但是现在他已经告别了行伍生涯。军纪不能在约束他了,他现在束了一个马尾扎在后脑。脚上穿着的是一个崭新的擦着反光的黑色皮靴,多年的行伍生涯让他的脚铿锵有力,毫不迟疑。

少校虽然是校官中的最低级,但是也算得上是中级官僚了。本来按照他的衔位和战争中的英勇表现他是可以不用选择退役的。但是三年的战争已经磨灭了他对于军队的幻想。

军人是光荣的?战争是荣耀的?

他的记忆里只有泡满了泥浆的战壕和满地的断手断脚;人与动物的血液将土地染成了暗红色;尸体腐败的气味甚至比随风飘荡的氯气还要恐怖;那些吃着军人尸体长大的老鼠各个毛发油滑长得甚至比猫还大;至于战壕里的蚊子肥的你甚至分不出来那到底是蚊子还是毒蜂。

他累了,倦怠了。

战争一结束他就交回了军籍,摘下了银色的校星。

这场战争真的有意义吗?死了那么多人,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我们真的换回了和平了吗?还是说这是另外一场厮杀之前的短暂休战?

他不知道,也不想多想。

决战之前,杰斯的学弟兼好友吉尔伯特少尉把他最牵挂的爱丽丝交给了杰斯。杰斯答应过他会照顾好爱丽丝的。

太阳快要落山了,加莱的风景被橙色的晚霞染成的一片。白天与黑夜的境界线交替重合的身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不管在做什么都会一下子看得入迷的风景。

云彩、海洋、大地、街道、人们,全部都平等地被暗红色的光芒倾注着。即使受到这份恩宠的人们实际上并不平等,现在也是平等地沐浴着,最后像是被夜色拥抱住一般。

“小爱丽丝,今天感觉还好吗?”

樱花大道下,两人并排坐在木椅上。太阳温暖的撒下,现在已经快四月份了,樱花逐渐开始凋零,随风舞动,像雪花一样飞舞。微风习习,片片花瓣落在小爱丽丝白色的棉质连衣裙之上。

虽然是简朴的出奇的衣服,但是依旧难掩爱丽丝怜人的美貌。

“杰斯少校?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吉尔伯特少尉的身边?他还需要我。”

杰斯露出了灿烂爽朗的笑容,虽然心里苦涩,但是他不想让小爱丽丝看出来。

从战争结束到现在杰斯已经连续看望小爱丽丝两个多月了,从她的昏迷到现在的恢复。这两个月来每次会面都得忍受着对于吉尔伯特下落的询问。然后找各种合理的理由去搪塞。去解释为何他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每次回答“他今天不会来的。”杰斯都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那个家伙不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应该做的事情应该不是哀叹吧?那家伙的不在的时候你应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也就是安静地待着,好好恢复起来的事情吶。”

沉默。

沉默。

很奇怪的对话,虽然没有被恶意包裹。甚至两人并排坐在樱花树下的椅子上看着就和熟人一样。

虽然杰斯和吉尔伯特是同生共死的战友,皮尔特沃夫军校的同学。但是爱丽丝对待杰斯和吉尔伯特的态度还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冰冷后者则是无限的关心。

“真实麻烦的性格呢。小爱丽丝。”杰斯想到。

起风了。

“要回去了吗?”

“天气转凉了,得回去了,可不敢感冒了。”

杰斯推着爱丽丝的轮椅慢悠悠的走回去。

沉默着的两人回到病房。杰斯已经把爱丽丝换到了单人病房,虽然很快就要出院,但是杰斯还是希望爱丽丝最后在病房的日子过的更加舒适。

“小爱丽丝,这次我给你送来了一个好东西。你一定喜欢。”

“各种礼品已经够多了。”

就像溺爱女儿的父亲一样,每次来看望,杰斯都会给爱丽丝带来很多的东西。杰斯比爱丽丝大12岁,其实也可以算是能当她父亲的年纪。

流连过无数床笫的杰斯到现在依旧是孑然一身,虽然他经常喜欢上人,但是确实到现在也没有爱上一个人。

杰斯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皮箱,小心翼翼的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打字机。黑色的键盘,金色的铜质键杆,黑色的打字口,打字机表面包裹着一层皮革,看起来非常的漂亮。

“这个东西叫作打字机,将纸从这个卡槽了放进去,然后敲击键盘就可以书写文字了。我战后成立了一家邮政公司主要的业务就是帮人书写信件。这个东西很方便的,不需要像以前的纸笔一样费时费力,也不需要经常往钢笔的墨囊里加墨水。这个东西对于淑女更为友好,再也不用担心墨水弄脏衣物了。小爱丽丝,你试试看。”

爱丽丝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抚摸着键盘,感受着这个奇怪机器蕴含的力量。或许是力度没把握好,小爱丽丝按下了一个字母,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咔。一个字母干净利落的落在纸上。

“真是个有趣的机器呢。”

“慢慢来,很快你就会发现这台机器的好。”

伴随着打字技巧的进步,窗外的颜色渐渐褪去。

爱丽丝在军营里能蒙眼拆枪,这种工具的学习自然是难不住她。

“我想要给吉尔伯特少尉写信...”

是急迫的声音。

杰斯的眼睛和嘴巴都因惊讶而张大。这对杰斯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提议。实际上,他的打算就是向着这个方向靠近。

“小爱丽丝,信是可以做到将言语传达到身在远处的人的。即便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只要能够写信的话...能够得到回信的话,即便再远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唤。”

信是传递思念的工具。

每次这间病房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杰斯都看到爱丽丝期待着的表情枯萎掉。

晚霞再度笼罩着加莱,医院的护士又来挨个催促探视的人离开了。

......

加莱港医院门口,由于最近起风,凋落的花瓣都积累在台阶之上,看着就像铺上了一层粉色的毛毯。门口的台阶上放置着几个行李箱,由于行李比较多,甚至有个玩偶的头从背包里探出来。行李箱旁边是给正在等待的少女。

大概是等的发呆了。少女并没有盯着某处,而是眺望着虚空。真是如画般的美少女。紫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虽然只有17岁但是身材也已经非常出挑。

紫藤色的无领大衣,高领的黑色针织衫。以淡紫色的蝉翼纱为素材制成的裙子被风吹动发出沙拉沙拉的响声。

一辆马车驶来,上面下来了一个男人,是杰斯中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工作上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虽然是四月份了,但是加莱的风还是略带凉意,擦着汗走过来的杰斯像是认错人一样,看着普通女孩子姿态的爱丽丝,有点惊讶地笑了。

“很适合你啊,小爱丽丝。”

长时期内,照顾她的杰斯似乎已经被她所接受了。

“杰斯少校,我退院了之后应该去哪里呢?少尉那里没有给信的回复。已经寄出了好几封了...”

杰斯牵着爱丽丝的手,让爱丽丝乘进马车里。

在确认乘客已经坐稳之后,马车开始剧烈的晃动。

“现在看来那个家伙一时半会活儿也回不来了.这样吧,你先到我的邮政公司里任职吧。住宿工资你不用担心,而且等到吉尔伯特那家伙回来的时候也好找到你。你说是不是?”

“战争结束了,你已经不是士兵了喏。所以今后要学会并非士兵的生活方式所要做的事情。”

“战争还会继续的。”

紫色的瞳孔里隐射着战场上奔走的回忆。杰斯转头看向窗外,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景色。

“或许吧?但是现在战争确实结束了。起码现在没有了。”

“...”

爱丽丝还想说什么,但是杰斯打断了她。

“和你说说你即将工作的新单位吧。退役后我用退役金成立了一家邮政公司。虽然现在雇员不多,但是邮政公司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打字机吗?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助别写信,或是他口述我们打字,或是直接帮助他们表达他们的意思。然后在将信件派发到各个地方。每天也有很多的信件汇集到我们的邮政公司,我们也会把邮件分类然后送到每家每户...”

杰斯继续向爱丽丝介绍她未来的新旅程,但是爱丽丝有没有听进去,我们现在也不得而知。

爱丽丝手托着脸颊,侧着头看着窗外,看着不断后退的树木,看着纷繁的樱花。樱花大道确实美丽。

她在思索什么?毫无疑问是在思索吉尔伯特。那个她人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他还活着吗?他还好吗?他在何方?他收到我的信了吗?他为什么还不给我回信?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的。

他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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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公司是一家近期才成立的邮政公司,创始人就是杰斯少校。“青鸟”不但有邮寄业务,当然这是所有的邮政公司都有的;它还提供代笔业务,即帮助别人写信。代笔工作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是直接顾客口述,代笔人写下来;第二种就是代笔人直接帮助顾客用合理的文字表达想要的例子。当然后者的服务费会更加昂贵。

“青鸟”坐落于美丽的加莱,位于城市的核心地带,门前就是繁荣的樱花大道,通过樱花大道可以联通整个加莱。

这有两个好处,既可以方便顾客上门邮寄信件,或者找代笔人写信;又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汇总到“青鸟”的各种信件派发下去。

公司成立时间并不长,毕竟是杰斯退役并取得退役金之后的事情。虽然战后的邮寄业务非常旺盛,但是想要从众多的邮政公司中脱颖而出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青鸟”成立时间不长,但是业界的评价却很好,不仅顾客的满意度很高,回头客也不少。这样优秀的成绩,若是探寻缘由,可以大致分为两个。

首先第一个,“青鸟”邮政公司不存在配送区域的限制。

若是客人有所需求,从东到西,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能够如约送达。当然偏远地区毫无疑问是要收费的。很多邮政公司苦于缺乏交通工具或者合适的邮递员而无法提供稳定的配送区域覆盖,在送达率上也经常出问题。对于远在异乡的客人来说,来自故乡的信件比作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青鸟”邮政公司既能提供稳定的派送区域又可以最大限度的保障派送完整率,受到顾客的青睐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二个原因,则是“青鸟”邮政公司拥有的代笔人团队。而这就是我们故事的开端。

马车在“青鸟”的门口停了下来。这是一个三层的小楼,由暗红色的砖块砌成。迎面可以看到每层都有六扇并排的窗子对着樱花大道;正门上方是一个黑色的金属蒙皮的雨棚,门是木质的涂着黑色的油漆;推开大门可以宽敞大厅,大厅里有由木质格栏隔开的六个小隔间,每一个隔间里有一位代笔者帮助顾客写出想要的信件;隔间的后方是一个个信件柜,各种信件会在这里进行归纳然后寄送或者派发。

大厅的中央是接待窗口,客人想要寄发的信件准备好后会拿到接待窗口办理,工作人员会提供“青鸟”的专用信封。信件会装进信封里贴上邮票,让后工作人员会将热蜡滴在接口处将信件封口,在热蜡上会加盖“青鸟”的印信---飞鸟。让后会根据信件的邮寄距离、重量等标准收取费用,填写表格。整个工作流程行云流水,保障“青鸟”的业务运转顺畅。

第二层是杰斯也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的办公室和各个员工的宿舍。在“青鸟”工作可以享受到免费的住宿,仅凭这一点就已经秒杀市面上很多的邮政公司了。杰斯的办公室谈不上大也算不上小,背靠对着南面的窗子可以看到街上忙碌的景色;杰斯有一个很喜欢的木质桌子,那是他的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张包着绿色皮革的椅子;桌子的前面是一个木质茶几和围绕茶几的木质沙发,杰斯可以在这里与各种顾客洽谈生意。办公桌上有个电话和煤气灯,桌子的右手边是一个木质文件匣,这样免得让桌面因为各种文件而显得凌乱。桌子上没有钢笔笔记本之类的东西,因为杰斯总是习惯性的将这些小玩意儿放进桌子右腿边的抽屉里,需要使用的时候再取出来。

桌子的右手边是一个书橱,里面收藏着杰斯喜欢的各种藏书,古今中外,奇门遁甲,无所不有。书柜旁边是一个衣帽架,这样杰斯进入办公室就可以顺手把衣服放在上面。办公室的门上挂着一个铃铛,这样任何人进入他都能发现。窗台上是各种盆栽,工作之余杰斯会打理这些花花草草。地面上与大厅的木质地板不同,这儿铺的是舒适的羊毛地毯,走起来非常舒适。办公室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门,里面是杰斯的卧室。

员工的餐厅也在第二层,只不过“青鸟”不提供工作餐就是,但是有厨房,员工可以自己在这里做饭。

第三层主要是仓库,各种零零散散的东西都在第三层的房屋里放置,那些久远未有人领取的信件也放在第三层的房间里。在接爱丽丝出院之前,杰斯就提前在第三层布置了一个房间,一个向阳的房间,布置了家具和各种生活物品,这个房间是给小爱丽丝的。

爱丽丝和杰斯从马车上下来,取下行李,还没推开大门就提到里面两个人的喧哗声。

“把我叫过来干什么啊?还没到营业的时候吧?”

“老板,不要让我和这个家伙搭班了,忍、忍耐着要揍他实在太辛苦了。”

“别说谎了你,不是尽在揍我么!忍耐去哪里了!”

“好了好了,两个人都。没有一天消停。”

杰斯对于这对欢喜冤家的吵闹已经习以为常。对于他们的吵闹,杰斯没有拿出老板的威压呵斥而是平静的看着。

“拉克丝,伊泽瑞尔,你们不要吵了。跟你们介绍一位新同事。”

杰斯侧开身子让爱丽丝居于中间。

“什么啊?这个可没有听说过啊。”

“是女孩子啊?老板,你觉得她可爱吗?我指的是和我比?”拉克丝笑着问道。

“我没见过不比你可爱的女孩。”伊泽瑞尔撇了撇嘴说道。

杰斯笑了。

拉克丝是“青鸟”的首席代笔师,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她都能用最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她今年20岁,穿着红色的裹身连衣裙,胸口前稍稍有些空。有着丰满胸部的女性若是选择了与身体曲线不合的衣服,会显得过胖;而且衣服也与想象中的扩展方式不大一样,撑成另一种形状。不过她不会有这种问题,裹身的连衣裙完美的勾勒出她的曲线。她穿着五厘米高的高筒皮靴,显得身材更加挺拔。有着乌黑的瞳孔,犹如流苏般的长长的黑色直发,带着金色的耳环。嘴唇很性感,涂抹着樱桃色的唇彩,脖子上系着一块红色的玛瑙项链。作为一位女性可以说是非常的性感是每一位男士的梦中情人。

伊泽瑞尔则是“青鸟”的邮差,每天的工作就是将归纳好的快递送出去,主要的运载工具是一辆改装过的载重自行车。每天骑着这辆车穿过大街小巷,将信件送到每一个期盼已久的手中。伊泽瑞尔是个24岁的小伙子,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穿着白色的衬衫,一条褐色的带有吊带的牛仔裤。鞋子是一双有点磨损的黄色牛皮鞋。总的来说是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工作也很认真,派送信件从来也没有出错过。曾经也是一个士兵,在战争结束后他从军队退役,来到“青鸟”获得了这份工作。他和拉克丝是一对欢喜冤家,每天吵吵闹闹。或许他对拉克丝还有别的情愫吧?这就不得而知了。

“是女孩子哟。最年轻的。稍微有点问题的孩子呢。虽然我所雇佣起来的你们尽都是些有问题的的家伙。不过,因为年纪和你们最接近希望你们能友好相处。为了让她过来任职,我一直都在劝说呢。终于点头同意了...”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新同事---爱丽丝。”

爱丽丝用冷彻而又寄宿着美丽的相貌,对着大家施了一礼。

“伊莉雅.爱丽丝.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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