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接触到“落语”，是通过动画《昭和元禄落语心中》。

落语是起源于江户时期的表演艺术，最早是指讲笑话的人。经过演变，现在落语表演由讲故事的人，也就是落语家，坐在舞台上，描绘漫长和复杂的滑稽故事。

通常，落语家一人分饰多角，以扇子或者手帕代替演出中的物品，用肢体语言和手势配合声音，讲述各类故事。

《落语心中》其中八云老师讲述的《死神》片段最令我难忘，以至于我专门去听了柳家桥太郎、立川志之辅两位老师演绎的完整版《死神》。

故事讲述了游手好闲的源平想要自杀，碰上了死神。死神告诉他还会活很久，不用着急去死。他跟源平说，“久病在床之人，枕边或脚边必定守着一个死神。死神要是守在脚边，病人还有命活；要是守在脑袋那边，那就没戏了，活到头了。”并且教了他一段咒语，只要念出来就可以赶走脚边的死神。

源平用这段咒语救起了不少病人，赚了不少的钱。后来时运不济，遇到的死神都是坐在脑袋边，咒语派不上用场。直到有一次他自作聪明，违背命令把濒死的病人救了回来，却搭上了自己的命。死神带他来到一片黑黢黢的所在，周围摆满了燃烧着的蜡烛。蜡烛即寿命，而源平的马上油尽灯枯。

死神最后给了源平一支新蜡烛，而故事结局，不同的落语家却有各自的演绎：既有怎么都点不着蜡烛的，如柳家乔太郎老师的版本；也有点着了蜡烛却被自己吹灭了的，像立川志之辅老师的讲述。

背景介绍就此打住。

在《死神》里，源平自作聪明赶走死神时，叫来四名壮丁甲乙丙丁，第四个人就是阿丁。故事就从阿丁讲起。

这一日，阿丁从后门出去，发现三三两两的长屋居民正围着一户人家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经过巷子时，春日暖风微微皱起，把人群的低语吹送到他的耳边。

“‘死神’刚进屋去了。也不知道这一家是要病人死，还是要病人活。”

慢慢地，“死神来了”的传言在江户城的街头巷尾不胫而走。

几乎每次出门，阿丁都能看到某家屋前，团团聚起人群，像审判一样对这户人家该死该活各抒己见；又或是遇到某个屋子门前高高挂起灰幔和白幡，在置办白丧。每次遇到，他都会驻足观察，他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城间巷道的住家，每隔两三间总有一户挂起了白色的帷幕和布幔。街上的人变少，居留在家的人变得不正常。路过普通人家时，阿丁稍驻留一下，屋子里的人隔着帘子就吼他，骂他是瘟鬼、是死神，再不赶紧走就会把疫病传染给他们。

疑问、不解，像温泉冒起的水泡，在阿丁的脑海里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等别人都睡下，阿丁悄摸摸起身，到厨房里提了刀，照着自己就往下砍。“咄”的一声，庭院中的添水敲出空灵的声音，死神的嗓音紧接着幽幽传来，“唉，你的死期还长。”源平的方法又奏效了。

“所有人都能看见死神吗？”阿丁把这些天听到的传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死神听。稍等片刻，死神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他也讲了几件怪事，大抵都是本来坐在病人脚边，打个瞌睡一愣神就到枕头边上，按要求办事的话只得把人带走。工作量突然就变大，他们也很疲惫。阿丁跟死神觉得有猫腻。当初与源平共谋的，除了阿丁还有三个人，会跟他们有关吗？

冷月徐徐降下，太阳照常升起。

阿丁远远看见前面屋旁有人。当他路过时往旁瞥了一眼，只见对方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瞳孔却又不住发颤。那人弯下身子，冲着阿丁鞠了一躬，就要把他迎进屋里去。拒绝的话刚到嘴边，阿丁又咽了下去，这事是这些天来的头一遭，且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光线经过木门的纸窗，把整间屋子照得朦胧。榻榻米上卧着神志不清的病人，脚边坐着一脸倦容的死神。阿丁头次遇到问诊的事情，于是详细问起病人的情况，但他问得越多，领他进门的人越是哆嗦，说话间上下牙齿不住磕碰发出“得得”的细响，连他都觉得这屋里冷飕飕的。

阿丁让他先出去，反复回想死神教给他的咒语，念出来后又啪、啪拍了两下，屋里就只剩下他跟床榻上的老人家。

这家儿子跪坐着，瑟缩地推过给阿丁一个荷包，补充道，“大，大人，千恩万谢您施妙手救治家父，但诊金我们实在拿不出更多。万望您能海涵笑纳。”

离开时，阿丁抽走了零头，把其余的钱留下，道谢出门去了。

“太浪费了！”背后传来急匆匆的吼声。阿丁好奇回头，瞧见个熟悉的身影走近，是阿甲，共谋者其中一人。

“我追上来的时候，没想到是阿丁你！怎么，你也接生意了？”瞧着阿甲泛红的脸色，阿丁在想：他是跑过来的，我们再见难免兴奋，还有其他的可能吗？“要是阿乙和阿丙那两个臭小子抢我的生意，我非揍他们不可。”

他们俩找了间荞麦面馆，除了店家，整个屋里空空荡荡。席间，阿甲谈起离开以后发生的事情。之前死神找过他，告诉了他源平的事情还有咒语，于是他也动起了相同的脑筋。他就一家一户登门拜访，遇见有病人的，谈妥诊金当即施法，做下来不说大富大贵，总能应付小康。

后来阿乙和阿丙也掺和进来，病人肉眼可见变得紧张。不知道是他俩谁的主张，竟想到把源平的小聪明倒转过来。源平把原本要死的人拉回来，他俩就把原本能活的人推出去。一打听到有病患的人家他们马上登门造访，凡是肯给高额诊金的，当场治好；凡是不给诊金甚至讨价还价的，就把病患半圈倒转，头脚互换，当场治亡。“死神”名号就传开了。

“我是拿坐在枕边的死神没辙，我只赶走坐在脚边的，其他多余事情一概不做。唉，但遭不住家属误会，毕竟你我跟他们俩穿一样的服色。”

阿丁把阿甲的消息透露给死神，但他也束手无策。只要不是从死神手里抢人，他们就没法管。谁会嫌KPI超额达标呢？

阿甲告诉阿丁他要离开，整座江户城的病人基本死绝。

“不，整座江户城都是病人。”

- END -

图片、资料来源：

维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8%90%BD%E8%AA%9E

【昭和元禄落语心中/双语字幕】借着落语道出的故事，tv第一季落语段子合集

【落语】柳家乔太郎 [死神] 中字

【落语】立川志之辅「死神」中文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