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还在春假的平安名堇预料自己即将到来的结丘女子高中生活,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会是这样:每天匆匆忙忙吃完早饭,然后怀着激动紧张的心情边预测“那个人”会在课桌上回复什么,边一步步加快自己脚上的步伐——好期待好期待好期待,就像在下雨天靠在窗前期待彩虹那般期待!

自第一天和不知道的那个“她”用课桌对话的方式交谈这件事的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可即便每天都有新的文字在桌子上出现,平安名堇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虚假,像哪一天夜里做得美梦一样——因为好幸福,幸福到自己从来都没能预料到。 

如事情发展状况一样,这一个月以来平安名堇和“她”在课桌上交流的范围越来越广,越来越深入,而且同样,也越来越长:从天文可以聊到地理,从地球可以聊到宇宙深处,从海洋可以聊到中国上海……当然,聊得最多的则是双方最日常最日常的小事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烦恼(大多数是平安名堇自己的),比如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觉得学校哪一棵树开得花最好看,周边发饰店又上了什么新的丝带,而最让平安名堇感到意外的是“她”有一次还教过自己一道比较难解的数学题(自己因为害羞而不敢向老师或班里的同学请教)。

“嗯,这一切的一切,这才像是一个高中女生嘛。”

平安名堇走在往学校的路上笑出来声。话说自己从初中以来就再也不曾在自家神社以外的地方笑过了吧?可是现在的自己真的——好开心!

“最近觉得你越来越开心了呢。真好。”

看着桌子上那个人写下的不短的文字中最后的这句,平安名堇其实有些意外——就像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所谓“心有灵犀”的感觉,这一瞬间立刻涌上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在世界上可以有一个人那么得了解自己,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可以比自己都了解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毫不意外地让平安名堇感到奇怪:如果非要自己来说的话,就像是……像是小说中初遇即确定那个人是自己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喂,打住,怎么说得像某些一见钟情的情侣一样,怪。

可是……好像就是那种感觉哎……

或许是因为就那句话平安名堇思考得过多,今天一天的课自己都没有认真地听讲。终于到了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每天惯常的在桌子上回复她的时间。但是很奇怪,今天平安名堇竟然一时想不出来要给“她”写什么:明明之前到了这个时间自己想说的话就会像洪水般从自己脑海中泄出来,甚至有时不可收拾,想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来着——可今天怎么自己什么都写不出来?

平安名堇拿着铅笔发愣了一会儿。

“和你认识,我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平安名堇先写了这句话——这是她心里出现的第一想法。然后……还有。

“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那个……请问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平安名堇脸有些红了。而且和她聊天以来自己已经很久不加敬语了吧?为什么偏偏今天又加的了?

“我叫平安名堇,可以直接称呼我‘小堇’。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平安名堇的脸更红了,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再也写不了什么了。匆匆把铅笔放回书包,平安名堇像是逃离案发现场般逃离那个课桌。

好紧张——你明天会回复我什么呢?

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哎?!就算我们是朋友,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不够满足?

平安名堇又想到自己早上想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像是小说中初遇即确定那个人是自己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那么这种感情应该被称作“喜欢”吧?可平安名堇不敢确定:许是长久孤独带来的感情认知不明,平安名堇从来不敢轻易确定感情这种东西——就算是自己的。

下课铃声响了,平安名堇今天极为罕见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害羞和恐惧社交的原因,平安名堇更倾向于在班级里做一个能够可有可无的透明空气,所以在以往她在下课的时候只会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位子做自己的事——她把目光投向位置在自己旁边的橙色头发女孩,但只看了一小会儿,平安名堇就红着脸匆匆坐下,然后趴在桌子上用食指绕着可可昨天给自己留下的话:

“小堇小堇,那么孤独可是不行的。可可记得小堇曾告诉自己说可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对吧?那个,可可希望小堇能继续在班级里找到好朋友,真心希望!小堇的性格那么好,可可相信小堇一定能在班里找到朋友的。嗯,可可确信。”

“‘一定能找到朋友’吗?”平安名堇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话说为什么可可最近一直在催促自己要在班级里交朋友啊?可可好奇怪。”

虽然用看似抱怨的口气想着这件事,但其实平安名堇明白,可可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着想——而且啊,平安名堇一直一直以来对可可都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或许还有点依赖,再加上一点——只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悸动与喜欢。不过即使自问唐可可名字那天以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平安名堇还是不敢用十足的信心确定那个下午自己面对夕阳时的感情——是喜欢?还是别的?啊~感情这种事,好烦。

平安名堇偏过头又看向了那边橙色头发的女孩。

“她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涩谷……涩谷香音?在印象中她好像身边总会还有在她旁边的白色头发女孩,名字叫做岚千砂都吧?明明看着那么温柔,也很喜欢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定很容易就能和她们交上朋友吧?嗯嗯,一定一定……可是……唔……可还是好害羞,还是不敢主动上去说话怎么办?可可可可,好希望现在你能再给我一点点勇气……”

就这样,平安名堇在即上即下的犹豫中还是没有向前与香音和小千实际的交流。

一天的时间又过去。又到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了:能够和可可交流的时间。话说自从自己意识到自己对可可有说不清的感情后,平安名堇每天写在桌子上的字已经较之前有些减少了:或许是再难以用原先只是单纯如冰的心情再面对可可了吧?不过不过,可可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事情,依然用最热情最亲密的话语在桌子上写着回话:简直就好像以后再也不能和对方谈话一样。

“可可,我还是好害怕和别人交流。这件事好难……”

忽然一阵风从窗户外面吹过来,夹带着如同第一天般的樱花味的风——“好甜。”平安名堇还是与第一天的感觉一样。平安名堇把头看向窗外:满目的樱花,满目的粉红把好像已经把整个世界都变成樱花的世界:涩谷香音同学和岚千砂都同学就在樱花树下,说说笑笑地边走边指着树上的樱花。

“好像就是我喜欢的青春的样子。”

平安名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红,或许只是又回忆起自己还没进入结丘女子高中时就已经在心里许下的梦:不敢和她们说话,不敢去交朋友,甚至畏畏缩缩费尽心思把自己心思全部藏起来……直到……直到有一个人在课桌上回复自己闲来无事的字迹;直到可可把自己当成朋友,直到……

平安名堇带着眼泪笑了出来,然后匆匆忙忙地把桌子上刚刚写下的那句话完完全全擦干净,再写上:

“可可,我好像真的可以交到朋友。谢谢你,唐可可同学。”

“好了,平安名堇,不用再徘徊了,对吧。”

对自己说完这句话,平安名堇抓起书包向涩谷香音与岚千砂都跑去。

“我叫平安名堇,请和我做朋友吧!”

“可可,请问明天下午我们能见一面吗?”

平安名堇红着脸在课桌上只写下这一句话。她本来还想再写些什么,比如和香音与小千今天又度过了哪些有趣的日常,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好紧张,紧张得写不出来字:可可会答应吗?还是会拒绝?如果拒绝的话自己又该用什么话来缓解突如其来要求带来的尴尬?要不还是擦了写其他的?

“喂,小堇,一起回家吧!”

香音在后面拍了下平安名堇的肩膀打断了她一时有些混乱的思想,带着一如往常熟悉的阳光般的笑容。当然,还有小千和前几天刚与三人成为朋友的学生会长恋恋。

“哦。”

躺在床上看着与她们几个朋友热情的聊天,平安名堇却还一直想着明天的事:可可到底会答应吗?答应的话又该怎么和她聊天?好激动好激动……还有……还有……可可会答应我对她的告白吗?

许是与香音她们交往已久,平安名堇终于明白了那份一直以来有些悸动的不知名的情感:果然就是喜欢,不同于和香音般的友情的喜欢,是恋人之前的喜欢。嗯,没错,就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可可会答应突如其来的告白吗?

不知道。

但就像可可之前对自己说的,“坦率地面对自己的情感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如今的平安名堇早已不会对自我的感情有掩藏和不知不觉的懵懂——谢谢你,可可,正是你给了我袒露真情的勇气。但是,你会接受我的真情吗?

平安名堇今天睡不着觉。莫名其妙地,在朦胧中她脑海中似乎一直浮现出唐可可的模样:灰色头发,粉红挑染,蓝色眼睛……明明自己一次也没有见过可可,为什么可以把她想象得那么详细?

清晨终于到了。

平安名堇慌慌张张地往学校的方向跑,不,应该是往课桌的位置跑:可可,你到底会不会答应呢?

没有回答。

自己的那句话没有回答。平安名堇把桌面全部清理干净:只有自己的那一句话;蹲下来看桌子底部:很干净;看桌子侧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回答。

哈哈,可能是可可昨天请假了吧?可能感冒,严重的话发了烧,或者被路上的台阶绊倒受了伤,或者走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树,或者恰好昨天被外星人抓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可明天应该就能回复我了吧?

第二天:没有回答。

第三天:没有回答。

第四天:没有回答

第五天……

……

平安名堇不知道看到桌子上又出现熟悉的字迹时自己是有多么的激动,哪怕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

“好啊。小堇,明天放学后我们在这个窗户下的地方相见可以吗?”

平安名堇跳了起来。

平安名堇看到了可可,就站在有甜味的樱花树下。很奇怪,她竟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一模一样:灰色头发,粉红挑染,蓝色眼睛——说不出的感觉,但是,很可爱,可爱的不得了,最起码平安名堇是这么觉得的。

“你好。”可可向平安名堇伸出手。

“你好。”平安名堇接住。她的手好像有些湿润。

“时间过得真快啊。小堇你看,这棵樱花树原先满目的樱花好像也快凋谢了。”

“是啊。嘛,不过也正常,毕竟明天就已经是六月了。”

“可可没想到,六月原来可以那么快就到了——明明之前一直觉得时间很慢,慢得好像一天就是一个世纪。”

可可弯下腰捡起一片落在的樱花叶。

平安名堇没由来地突然想去揉揉她那灰色的头发。

“小堇你看,樱花就算落下也不会褪色的对吧。”可可举起樱花瓣看向自己。

“我……”平安名堇突然发现那一句“我喜欢你”竟然可以如此难以说出。

但可可打断了自己的话。

“小堇你知道吗,其实可可在班里也没有什么朋友,也曾经喜欢把话一句句写在课桌上。所以啊所以啊,在可可第一次看到小堇留在课桌上的话时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有多么激动。哈哈,很奇怪的对吧——于是可可每天都回复小堇的话,即使可可的教室在楼下一层,放学后都是先上楼去小堇的班级……果然很奇怪。但是很开心,就像小堇说的,每天看到小堇的话自己就会开心的不得了。再然后呢,再然后啊——”可可停顿了一下,把刚才的樱花放进口袋,“再然后,可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小堇,即使从来没有见过。”

“我也喜……”

“嗯唔~”可可摇头打断了平安名堇的话,“可是可可是不能喜欢上别人的。爸爸说到了六月可可就要回中国上海了,轻薄地喜欢上别人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于是到了五月一开始,可可就一直催促小堇再去找朋友——可可一走,小堇就又要像可可一样孤独了,这是不行的。很开心,昨天可可看到小堇和朋友一起吃便当了,就算那时候可可有些心酸也是完全没关系的。”

平安名堇看到可可的眼睛开始泛红,然后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早就流下了眼泪。

“所以啊……呜……所以那时候可可就明白了,小堇一定会幸福的,即使六月以后再也没有可可,小堇也还是会幸福……呜呜呜……”

“可是……可是……”平安名堇发现自己这时候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的自己。

但是可可向前吻住了自己。平安名堇觉得她的嘴唇还留有樱花刚盛开时的甜味,很淡的甜味……令人不舍的甜味。

“果然,可可还是喜欢小堇,最喜欢小堇了。”

平安名堇看到可可笑了,即使脸庞上夹杂着数不尽的泪珠。

FIN

最近太糟了,不知道以后还写不写同人文,已经想放弃了。(虽然今天是愚人节,但这句话确实是真的)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