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真嗣与重要的故人一一告别,最后在没有EVA的新世界里,拉着真希波的手跑出宇部新川站,我的部分“童年”至此结束。
真嗣的成长让我感到很欣慰,却又很怀恋以前那个总是懦弱逃避的真嗣。真嗣都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我们为什么还没能长大呢?
因为害怕剧透,一直到最近才想起来观看纪录片,《再见了所有的福音战士!庵野秀明的1214日》。这对于理解EVA有着不小的帮助。
这部作品打磨了1214天,我的表达能力也极其有限,从何说起?我最终只能把剧中的一些台词放在这里做一些赞叹,都是真嗣最后的告别段落,我觉得,真嗣通过真诚的聊天,真正做到了帮助他人“补完”,解开了心结,而不是依靠一次又一次冲击使人变成LCL,他真的成长了不少。庵野或许认为自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少年,但他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相对温柔的结局(否则大家会继续讨论如何杀死庵野秀明)。
真嗣:父亲,你有什么愿望?
碇司令:我选择了一个你拒绝的世界,一个没有AT力场的世界,人类同心而论,个人之间没有屏障,没有贫富,没有歧视,没有战争,没有虐待,没有悲伤、痛苦,一个只有纯净未污染灵魂的世界,一个我能再度跟唯相遇的平静世界。
真嗣:父亲,你得停下来。
碇司令:为什么?你在这里干嘛,真嗣?
真嗣:我要向你学习,就算我很寂寞,我还是跟你保持距离,因为我怕我最后发现,你究竟喜不喜欢我,但我现在想知道,为了要了解你,父亲。
碇司令:AT力场?但我摆脱我的人性了,难道是我害怕真嗣?
真嗣:这不是能够甩开的,这个(随身听)要还给你,父亲。
(场景变换,真嗣与碇司令在电车上相对而坐,碇司令戴上了耳机用随身听听音乐)
真嗣:所以你跟我一样,父亲。
碇司令:是的,耳机让我与外界隔离,保护我不受他人的吵杂,帮助我假装冷漠,但我遇见唯后,我不再需要它了。
碇司令:我从不明白我父母的爱,我到我为人父,这世界无疑的非常不稳定,不完美,又不理性,一个如果你把大家表面话都当真,一切就会瓦解的世界,哪个才是真的?我该听从哪个?也许两个对他们来说都是事实,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心境而已。我害怕与人亲近,我不喜欢充满人们的世界,我从小就一个人,我从不觉得寂寞,但社会蔑视这样的人的存在,我讨厌到人家家里去,去我不感兴趣的同学家,或是亲戚家,被逼着面对他们生活的情况,还得参与其中,与其他人在一起非常令人难受,我一直想要独处。有两件事我小时候非常喜欢,一个是知识,我可以依照自己的方式,尽情吸收,满足我的心灵,不需要考虑别人,只要时间允许,我可以自己看,吸收更多的知识,另一个就是钢琴,精密调过的琴弦,可以回应被触摸的琴键,没有欺瞒,背叛,失望,我的存在将会被完美诠释成一连串声音,我喜欢这样,我喜欢一个人,这样不论是我或是任何人,都不会受伤。一个人,我可以很自在,但遇见唯之后,我学到生活可以很愉快,唯能接受我的样子,在我失去她以后,我害怕没有办法再独自生活,我第一次感受到寂寞的焦虑,我承受不了失去唯的负荷,我只想在她怀里哭,我只想在他身边,改变自己,我只想让这愿望成真。我,我不能见到唯,就因为我懦弱,真嗣?
小真嗣:我想是因为你不想接受你的软弱。
真嗣:你一直很清楚吧,父亲?
……
碇司令:你可以接纳其他人想法,并且接受他们死亡?你已经长大成人了,真嗣。
碇司令:到最后我不确定,是否需要真嗣,才能重新创造唯。完成愿望需要牺牲,我以为孩子是对我的惩罚,不见孩子,不在他身边,我以为就是赎罪,我想这对我儿子最好。
碇司令:对不起,真嗣。我明白了,那就是你的存在,唯
(碇司令走出电车,电车又缓缓前行)
熏:现在由我接手,碇真嗣,你有什么愿望?
真嗣:我没事,我想我可以承受,痛苦与心碎,我比较担心的是,拯救明日香与其他人。
熏:我明白了,你已经能够回到真正的世界站稳脚跟,而非只是在这幻想世界里。
真嗣:嗯,我想弥补我父亲所做的一切。
真嗣:明日香。
明日香: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也不在,所以,你谁也不需要,明日香,我就是要这样,否则太痛苦了,活着很痛苦,所以我驾驶EVA。
明日香:大家可能会恨我,或是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能驾驶EVA就好,毕竟,这是我唯一的价值,我让身心变得强壮起来,这样我就不需要任何人了,所以,赞美我吧,认同我吧,给我个容身之处,事实上我很寂寞。我只想,有人能拍拍我的头。
剑介(疑似真嗣):没事的,明日香就是明日香,没关系的。
(场景变换,真心为你补完过后的海滩)
明日香:我睡着了?…笨蛋真嗣?
嗣:我很高兴可以再见到你,我有话要对你说,谢谢你说你喜欢过我,我也喜欢过你。再见明日香,帮我向剑介问好。
真理:自己保重,公主。
(插入栓被弹出)
熏:我想她走了,你不孤单吧,真嗣?
真嗣:不,我没事。
真嗣:该你了,熏。我现在想起来,我来过这里好几次,见过你好几次。
熏:我们的名字都在生命之书上,我们会持续相遇。我就是你,我跟你一样,所以我才喜欢你,我要给你幸福。
真嗣:是的,熏,你就像我父亲,所以你才驾驶EVA对吗?
熏:你跟平常不一样,真嗣,你不打算哭吗?
真嗣:不,哭只是自己放松,并无法拯救任何人,所以我不再哭了。
熏:这样啊,你长大了对吧?我想念你以前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
真嗣:熏,我想我也得除掉你的EVA 13号机。
熏:嗯,你正在废除EVA。抱歉,我误解了你的幸福。
加持:没错,这才是你的幸福,渚司令。你要的不是真嗣的幸福,你要他的幸福,来让你开心。
熏:唯一结束我存在的方式,就是真空衰败,所以我在这事先注定的循环故事中,不断重复扮演同一个角色。
小真嗣:这是你想与人亲近时要做的事。(握手)
(熏感动流泪)
熏:你在寻找一个互补的世界,真嗣,你不会变的。
(场景变换,NERV司令办公室)
加持:这就是你选择他,把他的名字放在生命之书的原因。
熏:谢谢,你给了我救赎,良治。
加持:我很荣幸,渚司令。
熏:好了,良治,叫我熏吧。
加持:还不行,渚司令。
(场景变换,海岸)
加持:“渚”的意思是海岸,海与陆地之间的空间,非常适合你,人类内部连结的角色,第一使徒,后来成为第十三使徒,你远远完成了你的使命,接下来就交给他吧。
(场景变换,瓜田散步)
加持:你退休之后,跟我和葛城一起种西瓜如何?
熏:好,那也不错。
(场景变换,摄影棚)
真嗣:只剩下你了,绫波。
零:我在这里很好。(长发,抱着人形玩偶“燕子”,似乎有之前绫波的记忆)
真嗣:另一个你找到了家,我相信明日香也能够,替自己找到一个新家。
零:没有EVA的幸福,这是我对你的希望,碇。
真嗣:嗯,你也可以离开这里生活。
零:真的?
(老式放映机开始工作,投影从侧面穿过相对的两人,打在两人另一侧的隔音墙上,放映内容是TV版片段,全部标题与新剧场版全部标题)
真嗣:是的。我也要选择没有EVA的生活。我不会倒转时间,或者恢复世界,我只是重建一个,没有EVA存在的世界,一个大家可以生活的新世界。
零:新世界诞生,创世纪。
真嗣:嗯。而且,真理小姐也会来接我,别担心。
(老式放映机关闭)
零(作战服已经变成校服):好,我知道了,碇君,谢谢你。
(零微笑着伸出手,真嗣握手后,大门关闭,真嗣目送零离开)
真嗣:我会做到的,绫波。
比较意外的是,这一次,真嗣的母亲碇唯又救了他一次,代替真嗣使用了最后的wille之枪。不过这大概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此时的背景音乐延续了一贯的庵野式风格,在悲痛的时候配上温柔轻快的乐曲,真的再次做到了给人以强烈的冲击感。之前分别是《come on, sweet death》,《今日の日はさようなら》 (离别在今日),《翼をください 》(请给我翅膀)和《桜流し》。
因为《One Last Kiss》提前上线的关系,这首歌最后给人的印象反而没有这首《VOYAGER~日付のない墓標》深刻。
BGM:《VOYAGER~日付のない墓標》 鷺巣詩郎
就连庵野都要借渚薰之口,表达对真嗣成长的欣慰之情,看到这里作为观众,我无疑非常感动。勇敢的少年从来就不想成为什么神话,他只是渴望一个没有EVA,大家可以幸福生活的世界,经历无数次痛哭与自闭之后,突然就成长了,所以才会有人说,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
绫波在真嗣面前炸成LCL时,真嗣的反应比以往冷静了太多,处于他的视角看,他是全剧最迷茫的人,什么也不知道,谁也不肯告诉他,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我特别喜欢最后这段,真嗣与大家一一告别的片段,他终于不再回避父亲,敢于直面,甚至最终治愈了父亲。之后还想要为父亲所做的承担起责任。
同样是真心为你最后的海滩场景,真嗣这次只是坐在明日香旁边,温柔地看着她,等候她醒来,并且勇敢地回应了明日香的告白,反倒是明日香羞红了脸转过身去。我觉得不管明日香之前怎么说,这一刻一定对这个成熟的大人心动了。
相田剑介套着玩偶服,安慰明日香时,摸了摸头,说了一句“明日香就是明日香”。而之前,绫波最后一次去见真嗣,并让他帮忙起名时,真嗣说“绫波就是绫波”,这非常值得玩味。这段话实际上来源于Q上映后,庵野陷入抑郁的低谷时期,宫崎骏对庵野的鼓励,“庵野就是庵野,你只要做庵野就好了”。
因为高度相似性,有理由怀疑,这个剑介是真嗣假扮的,毕竟这是属于真嗣的虚拟世界,是真嗣在拯救大家,就像面对碇司令时,他变成幼年的小真嗣感化司令一样。剑介作为一个此时正在第三村的普通人,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虚拟世界中。而且,明日香幼年时,剑介也还是个小孩,这一幕不可能发生。最后,真嗣说“帮我向剑介问好”,也印证了这一点,他如此确定明日香会与剑介相遇,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安排。
真嗣成熟了太多,已经学会了如何与人打交道,真正懂得了怎样安慰人。或许是因为明日香说,“可惜我比你先长大”,而且剑介也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所以真嗣觉得让她继续住在剑介家中她会更加幸福。所以我进一步推想,真嗣说,“我也喜欢过你”,有点被迫的味道。总之他们没能在一起非常可惜,是因为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吗?
然后是熏。一直以来,都是熏在照顾真嗣,他作为曾经的第一使徒,给人的感觉就是超脱世外,任何情况都潇洒自如,笑脸相迎,缺乏人性,只有神格。可是在新剧场版中,却遭到重大削弱,沦为了seele的工具人,甚至被碇司令算计,暂时变成过谜语人。不过,他对真嗣的爱始终如一,就如他自己所说,“我就是你,所以我才喜欢你”。熏一度成为真嗣内心最后的支柱。
可是,成熟的大人,真嗣实在是太强了。在没有弱点的真嗣面前,渚薰终于像个凡人一样,失去了那种极度自信和从容,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一言一行都能牵动真嗣的心,反而会因为误解真嗣的幸福而道歉,会被小真嗣感动地留下泪水,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人性。按照我之前的推测,加持显然也是真嗣假扮的,因为加持早已经牺牲了。和之前一样,真嗣想要通过他人的身份,更好地、更彻底地治愈大家,可以看出来,成熟的真嗣真的太会了,先后通过自己、幼年的自己以及加持,发起了对熏的反攻略,最终给他安排好了瓜田归宿。
值得注意的是,加持与熏在海岸上的这个场景,我觉得非常眼熟,发现果然就是破中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在破中是真嗣与真正的加持,而在终里面,真嗣的位置变成了熏。可以理解为,真嗣是在现学现卖,庵野就是一个喜欢这样做的人。
因为绫波对他说过,“这是你想与人亲近时要做的事”,他就把这句话送给了熏。因为加持曾经在这个海岸与他谈心,所以他也学着,用加持的身份,在同样的场景,治愈熏。
加持最后说的话,确实是真嗣想要对熏说的,关于第一使徒被降为第十三使徒这件事,也只有真嗣会知道,这样解释就合情合理了。
最后是绫波,比起明日香和真嗣,观众似乎更能接受绫波和真嗣没能走到一起。当然不是因为观众不喜欢绫波,我觉得只有二代绫波才有可能,她是最接近人的人造人,感情被彻底激发,当她最后为了真嗣的幸福赴死之后,绫波就不再是绫波了。
不过神奇的是,最后这个绫波,似乎留存着之前所有绫波的记忆,手上抱着的名为“燕子”的玩偶,是冬二的女儿。“没有EVA的幸福”,则是二代绫波对真嗣的期望。
所以随后的TV版到新剧场版的快放,可能不光是对福音战士的告别,也可能是在暗示这一点,这是一个承载了所有的绫波。所以最后,当她换上了校服,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终于露出了微笑,确认真嗣的情况很好之后,道别,大概也去面对自己的生活了。这让我想起了TV最后,叼着面包赶去上学的绫波。
最后不得不提到,新世界的宇部新川站,被EVA诅咒的少年们都长大了。真嗣坐在长椅上,不远处的丽已经能够适应正常生活,穿着漂亮的衣服,挎着手提袋,正在与熏交谈。这时,真理仍然像在wunder号上那样,使出了那招阴险的“我是谁”,而成熟的真嗣,以丝毫不输的气质回应了真理,西装笔挺的真嗣,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牵着真理,向着台阶一路飞奔。
一切都是有伏笔的啊?当明日香对自闭小孩说“我以前喜欢过你”时,老道的真理却在玩“我是谁”“你真棒”,不过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